“怎么了,一鸣也不在北京吗?”王丽问三个姑娘。如果张一鸣在北京,王丽相信无论如何他肯定会来的。 本文来自 http://huangsewenxue.com/ “嗯。”乐乐点点头。 “唉,这些男人们……”王丽叹了口气,她以为张一鸣跟李建国一样,也是出差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男人没事业,女人看不起,有事业吧,女人又觉得他们不顾家。”王丽像是自言自语,然后目光从三个姑娘脸上扫过,忽然道:“现在我忽然觉得还是你们好,就算一鸣不在,你们几个在一起,有点事情至少有个商量的人。” 三个姑娘到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互相看了看,最后姚静道:“师姐你别想太多,李大哥不在,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叫我们就是。” 乐乐和刘红也都点头称是。 “谢谢你们。”王丽拉住了姚静的手,“岚岚一病,我就急糊涂了,这么晚了还把你们大家都吵了过来。现在没事了,你们都回吧。” 三个姑娘商量一下,最后决定刘红留下来陪师姐,一来刘红是医生,如果晚上岚岚的病情再有什么变化,有她在师姐不至于心慌,二来反正刘红就在这里上班,现在离天亮已经没几个小时,就不必来回折腾了。 3   第二天,帮着王丽办好岚岚的住院手续,又找相熟的医生护士都打了招呼,请她们多费点心,如果有什么情况尽快通知自己,做好这一切之后,刘红才回到自己那边上班。 正如昨晚急诊医生所说,岚岚的病情稳定得也很快,体温现在已退了下来。不过住院部这边的医生也说,孩子生病的另一个特点就是易反复,很多家长不太清楚这一点,常常是病的时候急得不行,带着孩子火急火燎地跑来,一两针下去见了效过后,又掉以轻心,急急忙忙就回去了,结果造成孩子病情反复。小病酿大,好多是这样导致的,所以给孩子治病,治就要治个彻底,像岚岚这种情况,至少住院治疗一星期才比较稳妥可靠。 王丽自然听从医生的话,对岚岚的一切她可不愿意冒一丝一毫的风险。不过王丽心里又未必完全同意医生的某些见解,现在医疗费用这么贵,很多家长不带孩子在医院久呆,未必是不懂得彻底治疗的必要,还不是想省几个钱吗?这样想着,王丽就觉得岚岚算是幸运的,虽然李建国老出差,但他的经济收入很良好,王丽自己单位的收入和福利待遇更不用说,所以岚岚至少不至于因为钱的事情而吃苦遭罪。 岚岚此刻很安稳的睡着了,姥姥的心才踏实下来,虽然一晚上没睡,姥姥的精神还算不错,担心完外孙女,她又开始担心女儿,见到王丽眼中的红丝,姥姥叫她挤在岚岚的床边歇会。 “算了,过了点我就睡不着。”王丽说。 王丽不睡,姥姥也没辙,这时便又想起刘红她们几个姑娘,此时刘红刚刚离开不久。“王丽,那几个姑娘都是你的朋友还是你那个叫张一鸣的师弟的朋友?她们对岚岚可真关心,那么晚了还跑过来,小刘医生还陪了一宿。”姥姥很感激地说。 “是一鸣的朋友。”王丽想了想,又补充道:“也是我的朋友。” 自从上一次见到她们,姥姥心里就留下了些疑问,这时便忍不住问出来:“她们中间有小张的女朋友吧?不过是谁呢?我怎么看着她们每一个都像?” 别看姥姥年纪大了,可还没有老眼昏花,她这一问吧王丽给问住了,该怎么跟她说呢?该死的张一鸣,王丽心中恨恨地骂了一句。 “都是好朋友,也没说谁是女朋友什么的。”王丽含糊其辞地应付姥姥。 可姥姥不糊涂,接着马上又问:“那他上次不还说也快要做爸爸了?难道他的女朋友还另外有人?” “妈,你问这么多干嘛?”回答不了姥姥问题的王丽急了,使起性子来,“他的情况我哪知道那么多,要不下次我替您问清楚了再告诉您?” “好了不说了,我也就是随便问问,你这么着急上火的干什么。”姥姥鸣金收兵,不再追问。 其实姥姥这么关心张一鸣的情况,是因为在她心里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王丽结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这曾经是姥姥心头的一块心病,去年终于有了岚岚,本来姥姥高兴得不得了,但自从第一次见到张一鸣过后,姥姥突然对岚岚的身世产生了疑问。不光是岚岚跟张一鸣长得像,也不是说王丽多年后终于怀孕让姥姥意外,这些都是原因,但不是主要原因。姥姥活了大半辈子,她的疑问主要于丰富人生经验造就的准确直觉,张一鸣和岚岚间的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无论他怎么掩饰,姥姥还是一眼就发觉了。然而,也有在姥姥的经验和直觉之外的东西,那就是包括王丽、李建国、张一鸣还有三个姑娘间和睦融洽的关系,这些也都是装不出来的,如果岚岚是张一鸣和王丽生的孩子,姥姥相信瞒不住身边这么些亲近的其他人,但是如果大家都知道而还能这样相处,这是姥姥无法想象的。所以,姥姥糊涂了。 4   母亲唠唠叨叨的,王丽怕她过会一不留神又问起张一鸣的事情来,见岚岚睡得正香,王丽便托词出去走走,暂时避开母亲。其实这些日子王丽也感到母亲似乎对岚岚的身世存有疑问。 到了病房外面,王丽拿出手机,想给谁打个电话。李建国的电话是没法打的,他此刻在大西北,不是戈壁深处就是沙漠腹地,手机肯定是不通的,这一点王丽早知道,其实就算不在大西北,李建国经常也是在深山老林里,总之一句话,哪里不通电话他就往哪里去,中国人要都像他这样,那什么中国移动、中国电信,只怕统统的早倒闭了。 无奈之下,王丽下意识地拨了张一鸣的号码。让王丽意外的是,张一鸣的电话也无法接通。王丽皱了皱眉,挂断后过了一会再拨,情况还是一样,连续几次,王丽的心情又烦乱起来,两个男人,不在身边也就罢了,连个电话也不通,想说句话都不得。 这该死的张一鸣,在哪里?在干什么呢?   卷十九 第一百八十九章 试探接触   1   不能躲!年轻人迅速做出决定。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不能让对方发现自己的身手足以躲避和回击,他的行为必须符合现在的身份。 但是年轻人也不想让自己的后脑正正地挨上这么一下子,从风声判断,背后那小青年拿的应该是一根棍子。年轻人一边迅速运气护住头部,以防受到无法挽回的严重伤害,一边装作正好要回头说话,偏了一下脑袋,道:“怎么……” “嘭”的一下,一棍子击在年轻人脖子和后脑之间的侧面的地方,年轻人眼前一黑,倒在了楼梯拐弯处的地上。 没多久,一盆凉水冲到脸上,年轻人悠悠转醒,发觉自己的手已经被绑了起来。 面前有两个人,除了刚才开门的小青年,还有一个中年男人,如果猜得没错,这应该就是莫老板了。 “你是谁?”莫老板冷冷看着被绑了双手扔在地上的年轻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哎哟。”年轻人呻吟一声,扭动了一下身子,“你是不是莫老板?” “我是。你是谁?”莫老板又问。 “我是郑老七的朋友,他叫我来找你的。” “郑老七的朋友?什么朋友?你说他叫你来找我,你什么时候跟他见的面?”莫老板一连串问题,眼里的怀疑更加深了。 年轻人看着莫老板,叹了一口气,道:“我跟你说实话吧,我跟郑老七也算不上什么朋友,只是我曾经帮过他一次,那次他很感激,就对我说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来找他。其实我跟他很久没见面了,没想到这次真遇到了事情,我这次来本是想找郑老七的,但是他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我记得他还说过,莫老板你是他最好的兄弟,找不到他的时候找你也行,所以我就……” 莫老板盯着年轻人的眼睛,想判断他话的真伪,不过年轻人看得出来,他眼中的怀疑淡了许多。 “那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莫老板又问。 年轻人的眼中露出一丝惊慌,看看莫老板,又看看小青年,终于说到:“我想请莫老板帮忙,帮我偷渡出去。” “嗯?”莫老板显然也很意外。 “怎么?不行吗?”年轻人见到莫老板的神色,立刻焦急起来,“郑老七原来说过,你们有办法的。” 莫老板没有作声,沉默了一阵,转头对小青年说:“解开他。” 2   年轻人被解开之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莫老板指指一张木椅让他坐了。 “郑老七说我是他最好的兄弟?”莫老板眯着眼睛问年轻人。 “对,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 莫老板和旁边的小青年相视一笑,那笑容中有些得意,竟还有些鄙夷,似乎在笑一个傻瓜说的一句傻话。年轻人也陪着笑了,不过他笑容背后的意思,莫老板和小青年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刚才这样对你,对不起了。”莫老板向年轻人道,“你来的时机不对,我不得不防。” 年轻人疑惑地看着莫老板。 “郑老七已经被抓了。” “啊?”年轻人显得相当吃惊,“难怪电话打不通了。” “没关系,你找到我也是一样的,你帮过郑老七就等于帮过我。”莫老板一改此前的阴沉,变得豪爽起来,“你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 “谢谢谢谢。”年轻人先是连声道谢,然后才面有难色地轻声说道:“不过,莫、莫大哥,我的手头已经很紧了,您帮我的费、费用问题……” “没钱了?”莫老板的脸上也露出难色来,“哎呀,要是没钱的话,这件事情恐怕有点难办。你也知道,弄一个人出去那可像一个系统工程一样,有很多环节的,我这里是不要你的钱啦,可是别的环节……” “我还有一点,但是已经不多,您看……” “有多少?” 年轻人伸出一个巴掌,“大概五万。” “才五万?”旁边的小青年撇撇嘴耻笑出来,“你当偷渡是出国七日游吧?” “我知道是不够,可是只有这么多了。”年轻人小心地赔着笑脸,“能不能请莫大哥和这位小兄弟先帮我这一回,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回报。” 小青年一声冷笑,“以后回报?你这可是偷渡,要不是犯了事,你能来偷渡?一旦出去了,你还会回来?你怎么回报?” 年轻人一咬牙,又说出点真相来:“我没犯法,不过是欠了别人一点钱,他们在找我,我想出去避避风头。总有一天我还会回来的,我还会东山再起的。” “你这一点,是多少呀?”莫老板缓缓地问。 “几千万。”年轻人的脸上此时显出一点傲然之色来,“要在以前,几千万对我来说就是一点钱。” 小青年又是一哂,“什么叫好汉不提当年勇你知道吗?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你现在身上只有五万块。” 3   “好了,先别说这个。”莫老板打断小青年,转头又对年轻人说:“你的事情我想想办法再说。你现在住哪?” “馨雅旅馆。” “馨雅旅馆?”莫老板一时没想起这家旅馆在哪里,即便在东兴这样的小城里,馨雅也太不起眼了。 小青年嘿嘿笑起来,他知道馨雅,“你倒会挑地方,是看上那里的老板娘了吧?”说罢转头又对莫老板道:“就是大牛屎家的那间小旅馆,一直是他老婆在打理的。” “哦。”莫老板也露出暧昧的笑容,大概也是想起了那里的老板娘的风韵,“原来是那里。”从这住处莫老板心里已经知道眼前这年轻人的口袋里真是没什么太多油水了。 “你先回去等着,我有了消息就通知你。”莫老板对年轻人说。 大概今天也只能是这结果了,年轻人站起身,对莫老板道:“请莫大哥这回一定帮个忙,我总有一天会回报的。” “好,再说吧,你先回去。”莫老板已经有点敷衍的意思。 年轻人点点头,临行忽然想起郑老七,又问:“郑老七是为什么被抓了?” 莫老板立刻警觉地看一眼年轻人,年轻人知道可能不该问,忙说:“我随便问问,莫大哥不方便就别说了。” 莫老板心念转了一下,觉得这年轻人真要是什么特殊身份的人,应该不会问出这样的话来,所以心里反而更放心了一点。莫老板哈哈一笑,道:“谁知道这家伙在外面犯了什么事,我也好久没见他了,只听说他被抓了。” 年轻人叹一声,道:“看来我的运气也不好,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却出事了。”说罢跟莫老板和小青年都点了个头,告辞离开了。 年轻人走后,小青年对莫老板说:“大哥,这小子有问题吗?” 莫老板皱了皱眉,道:“一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年轻人嘿嘿一笑,道:“老七那蠢货,还以为我们跟他是一条心,这回又送来这么一蠢货。” 莫老板也狡诈地笑了,“所以说,做人最重要的是能识人,老七连谁是敌谁是友都分不清,这回不叫他去当炮灰还能叫谁去?算了,他这回是没法活着出来了,对于一个要死的人,我们也别太多苛责,哈哈。” “那这小子呢?”小青年说的是刚刚离开的年轻人。 “没什么油水的东西,管他呢,让他自生自灭吧。” “他不是还有五万块吗?弄点零花钱也好。” “你小子,也别太贪了。”莫老板笑着斥责一句,转头却又说:“不过,你说得也有点道理,送上门来的肉,虽然不肥,不吃白不吃,我再想想吧。” 4   年轻人回到馨雅旅馆,迎面碰上老板娘那令人心里舒服的笑脸。 “出去走了走?”老板娘打招呼。 “啊。”年轻人回了一个笑,忽然想起刚才在莫老板那里,小青年说起她老公的绰号,心中一动,便问道:“还不知道老板娘贵姓?” “我姓花。”老板娘还是那样笑意盈盈。 年轻人心中悄悄笑了一下,没准她老公还姓牛,这世界上所有的绰号,向来都是一针见血的,想到这里,年轻人脱口又问:“怎么一直没见到老板?他是姓牛吧?” 老板娘脸上的笑意一下不见了,愤怒地盯了一眼年轻人,“这位先生看着像个有文化的人,怎么也这么无聊?” 年轻人一下愣住了,心里责怪自己这贫嘴的毛病一不留神就犯了,但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会让老板娘如此生气,只好装作无辜,信口撒谎道:“怎么了,老板娘?我刚才回来有点迷路,向人打听馨雅旅馆,人家就问是不是牛老板开的那家,我也不知道,这才想起来跟你问问。你不姓牛,自然你老公姓牛了,有什么不对吗?” 老板娘被年轻人一番话一下就骗过了,知道错怪了人,脸上有点过意不去,一边向年轻人赔着笑,一边道:“我老公不姓牛,你别听人乱说。” “是吗?那他们一定是搞错了。”年轻人就坡下驴,赶紧脱离这个话题,说点别的,正好一小孩从楼上下来,年轻人便道:“你的孩子吗?真看不出老板娘你孩子这么大了。” 老板娘笑起来,“我还没孩子呢。” 妈的,刚才一不小心得罪了老板娘,这回想拍一下又没拍中,年轻人心中有点懊恼。不过这回老板娘却没生气,笑着又问年轻人:“先生您呢?有孩子了?” “我?”年轻人想起自己的事情,一个要生还没生,一个生了又不算,真是有点尴尬,不过无论如何,想起她们心里还是蛮温馨的,于是笑笑,道:“是啊,我有了,马上就有两个了。” “是吗?我看你是大城市来的吧?怎么也不搞计划生育的吗?”老板娘柔和地笑问。 “偷偷生的。”年轻人嘿嘿一笑,心里有些得意,什么计划生育,要搞也搞不到我头上来。 想起孩子,年轻人忽然想到第一个孩子就要满周岁了,只怕她的周岁生日自己是去不了了。这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呢?   卷十九 卷十九 第一百九十章 师姐如母   1   王丽正烦着,刘红抽空过来了,看见王丽蹙着眉在走廊里转悠,忙问:“怎么了师姐?”刘红担心岚岚是不是又有什么状况。 “刘红,一鸣是去哪了?怎么大白天的电话也打不通?” “他……”刘红犹豫着要不要跟王丽说。 刘红这么一犹豫,敏感的王丽就觉出不对劲,“怎么了刘红?一鸣有什么事你可不能瞒着我。” 刘红想想王丽这性格,越是不说她一定越会着急,但是跟王丽怎样说呢?刘红心里清楚,关于张一鸣的离开,真相之中还有真相,该跟王丽说到哪一层呢? 思索片刻,刘红终于道:“一鸣前一阵身体有点不舒服,检查过后医生建议他出去休养一阵,所以他……” “哪里不舒服啊?怎么个不舒服啊?”王丽着急地打断刘红。 “有点肝硬化的苗头。不过师姐你不用着急,没太大问题。” “这还没太大问题?”王丽要不急才怪了,“肝硬化,能是小问题吗?没问题医生干嘛叫他休息?你们肯定是在安慰我,他现在在哪呢?我要给他打电话。” “他去梵净山的一个山村休养去了,那里很偏僻,不通电话。”刘红无奈地说。 “你们,这么大的事你们怎么都不告诉我呢?一鸣的身体不是一向挺好的吗?怎么会突然这样?”王丽看看岚岚的病房,恼道:“一个大的一个小的,都不让人省心。”忽然,王丽又想到什么,吃惊地问:“昨晚你们三个不都在这吗?你们没人陪着一鸣去?” “一鸣说在那边有朋友照顾,不用我们去。” 王丽大惊,“一个连电话都不通的荒山野岭中的山村,他能有什么朋友?这话你们也信?他该不会是撇开你们,一个人去等、等……”王丽实在说不出那个“死”字来。 刘红明白王丽的意思,急忙安慰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子,师姐,你放心,他没事的。”看着王丽眉头紧锁的样子,刘红感到越说越费劲,王丽再这么责问下去,她只怕要道出真相了,刘红大大咧咧的性格,最不善于藏着掖着地说话。 正好这时姚静忙完了早上的一点工作也过来了,刘红一见到姚静,立刻像见到救兵。“静姐,你来了正好。”刘红招呼一声,赶忙对王丽道:“师姐,要不静姐跟你说吧,我先去上班了。”说罢便溜之乎也了。 2   “怎么了师姐?怎么刘红像逃跑一样?”姚静看着离去的刘红,笑问。 “你还说,她是怕我骂她,所以跑了。” 姚静吃了一惊,刘红怎么可能突然把师姐得罪了呢?而且到了师姐要骂她的程度。“师姐您别生气,刘红怎么了?回头我一定说她,让她给您道歉。” “不光是她,你也有份,而且你的责任更大。”王丽生气地说,她知道姚静在三个姑娘中隐隐是大姐的身份。 “我也有份?” “一鸣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们也没人跟我说。不跟我说也就罢了,你们还让他一个人跑到什么山里去,怎么也不跟着去一个陪着呢?” 原来是这件事情,姚静听后放心下来。“您说的是这个啊,师姐,您放心,一鸣没事的。” “你们都说没事,没事他干嘛要去休养?” “他呀,他是自己想出去放松一下了,找了个借口而已。” “真的?” “师姐您相信我,您看我们几个这样子,要是他真有事,我们能这么轻松吗?再说,刘红自己是医生,一鸣的情况想骗我们也骗不过她呀,是不是?” 姚静这一番话王丽有点相信了,想想也是,这仨姑娘不可能不比自己更关心张一鸣,看她们的样子,是不像有什么大事的样子。 “你要说的是真的就好。”王丽嘀咕一句,算是信了姚静的话。姚静温婉平和,又已经隐隐有大妇之风,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话,王丽还是比较容易相信的。 姚静笑了笑,又道:“不过这事师姐您知道就行,就别出去说了。” “不知道你们搞什么鬼。我还跟谁说去?”王丽啐道。 “岚岚怎么样了?”见王丽不再追问,姚静问起岚岚的情况。 “还好,退烧了。” 说起岚岚,王丽又想起一件事情,她瞄一眼姚静的小腹,狐疑地问道:“上次一鸣说快要做爸爸了,是你们谁有了?” 姚静一下脸红起来,明白了刚才王丽那一眼的含义,含羞道:“不是我。” “那是谁?”王丽回忆起昨晚见到仨姑娘的情形,“我怎么觉得你们谁也不像啊?” “是,我们三个都还没有。”姚静点头承认。 3   那就是还有别人喽?王丽大吃一惊。“你、你们……”王丽不知说什么好,“这该死的张一鸣,他太不像话了,他、他就不怕遭报应。” 听到王丽这样说,姚静知道她是在为自己这几个人鸣不平,但是王丽不知道姚静的想法,姚静拉着王丽的手,恳求道:“师姐,我知道您是为我们好,但您别说遭报应的话,他要遭了报应,还不等于我们遭了报应。”姚静现在很怕报应这件事,特别是欢欢这次入狱,更让姚静觉得有点天网恢恢的意思,欢欢有此一难,撇开具体的前因后果不说,姚静觉得是不是也算老天对她的一点薄惩呢? 王丽看着姚静,无奈地一叹,“看着你我就觉得这该死的不但遭不了报应,还落下不少福分。想想我就生气,他凭什么。算了,我也别咒他了。” 姚静一笑,“谢谢师姐。” “听你刚才那意思,你们都知道是谁怀了他的孩子?” 姚静含羞地又点点头,看着王丽依旧是疑问的目光,姚静决定干脆把事情说清楚了。 “师姐,我跟您说您别笑我们,是乐乐的姐姐。”姚静拉着王丽到走廊里的长椅上坐下,继续道:“我跟乐乐、还有欢欢,就是乐乐的姐姐,我们都是孤儿,从小一块长大。从小我们就发誓要永远在一起,虽然那时候我们还并没有想到嫁人的事情,但是,命运真的让我们跟了同一个男人,我们不在乎,而且还很高兴,我们觉得这是命运对我们的眷顾,而不是戏弄。我这么说您明白吗,师姐?” 王丽看着姚静,想起昨晚三个姑娘一齐来看岚岚时候自己的那种感觉,幽幽一叹,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明不明白。不过你们大家要总是这样相亲相爱、情同姊妹,那也、那也未尝不可。” 这时病房里传来哭声,是岚岚醒了。王丽和姚静都赶忙回到病房,王丽哄着岚岚,姚静看看挂的药水快要打完,便出去叫护士换药。 4   换了药,岚岚再次睡过去之后,王丽和姚静又到走廊里说话。 “师姐,岚岚生病您跟李大哥说了吗?”姚静问。 “说什么呀?一鸣还就这一次联系不上,他呢,只要一出去就等于失踪,这次还不知道是在沙漠里还是在戈壁滩。再说,就算联系得上也没必要说呀,他本来就心疼岚岚,这一说了,让他在那边干着急,何必呢。” “师姐,您辛苦了。”姚静感慨。 王丽对着姚静无奈地一笑,“有什么办法,谁叫我们是女人呢?我这不是自贬身价,这女人最大的问题就是她得做妈,不管你再说什么男女平等,这男人有几个能带孩子的?就算他们愿意带,我也不放心呀,我不知道别的女人怎么想,反正我就这样。以前一直以为生不了了,我也就一心扑在事业上,提了处长后,我还想着努把力,争取过几年再提到副局长、局长什么的。现在好了,什么长我也不想了,就想着岚岚平平安安长大,快快乐乐生活。” 看着王丽幸福满足的样子,姚静觉得很是羡慕,便说出了自己的心思,“师姐,等欢欢姐的孩子生了之后,我也想要个孩子了。” “要一个也好。你们跟一鸣这样的情况,一时半会也没办法名正言顺的结婚,有了孩子,一鸣这个死东西就不敢对你们变心了,他要敢对不起你们,你们告诉我,我找他算账。” “师姐。”姚静搂着王丽一直胳膊,头偎到她的肩膀上,亲亲地叫了一声。虽然姚静从来不相信张一鸣有一天会变心,但王丽的话还是让她很感动很窝心。“师姐,除了我没有爸爸妈妈之外,我觉得自己这一生很幸运,小时候我有一个师父,把我们带大,现在我有一个好男人,还有师姐您,我觉得您就像我妈妈,像娘家人一样。” “好了。”王丽拍一下姚静,“说我是你的娘家人可以,可别说像你妈妈,师姐有这么老吗?” 姚静笑起来,“师姐当然不老,我只是说那种感觉。我从来没有过有妈妈的感觉,师父给我的都不是这种感觉,但是师姐您给我了。” 王丽摸着姚静的脸,不自觉地真有了一种对女儿的心疼。“傻丫头,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你小时候一定过得很艰苦吧?难怪你这么懂事。” 姚静的记忆中,跟师父和欢欢乐乐俩姐妹在一起生活并不算艰苦,相反还有很多比较快乐的记忆,但是她的心灵深处总是隐隐有着一种怯怯的感觉,正是这感觉造就了她乖巧、顺从、谦让的所谓懂事的性格,因为她总有一种恐惧,只要自己不听话、不顺着别人,或者做错事情,就会被人抛弃,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种恐惧是从何而来。 跟了张一鸣之后,姚静已经自信得多了,正是这个男人的爱和信任打开了她心灵之门,现在的她不但是女人们的静姐,是桃李公司的姚总,而且,还是《风云女性》的封面人物,公众眼里的财富红颜。正因为此,对于张一鸣,对于这个男人,姚静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岚岚就要满周岁了,到时候一鸣能回来吗?”王丽想起了这件事情。 “噢,还真是。”姚静也想起来,“不知道他能不能回得来。” 姚静知道,张一鸣并不真是休息养病去了,他去做的那件事情,能不能成,什么时候能成,都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这一刻,姚静很思念起自己的这个男人来。   卷二十 第一百九十一章 暗渡东兴 1   年轻人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仔细回想着刚才跟莫老板会面的每一个细节,觉得应该没什么纰漏。那么,姓莫的会上钩吗?为了不让他怀疑,自己可是挨了一闷棍的,年轻人摸了摸头上刚才挨棍的部位,至今仍旧疼痛不已。妈的,这一棍要别白挨了才好。 如果姓莫的不上钩,年轻人白挨的可还不止这一棍,为了装得像落荒而逃躲避债主的落魄的倒霉鬼,他硬是从北京先到深圳,然后浑身上下只带着1000多块现金,坐着汽车踏上了来东兴的漫漫长途,这一路可折腾得够呛,多少年没受过这罪了。他身上还有一张仅有50000块余额的银行卡,但这笔钱是用来钓鱼的,不敢乱用,另外就是随身的一点衣物,除此之外再无它物。所以,他现在的疲惫、拮据和落魄,一大半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要说受的罪,还不止这一点,年轻人摸了摸自己有点紧绷的脸,觉得很难受。这张脸上,涂抹了一种他连骗带蒙,好不容易才搞来的易容膏,已经彻底改变了原来的模样。想到这里,年轻人掏出身份证,这是他易容之后在深圳花钱做的假身份证,他看了看上面的照片,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如果仔细看,还会发现颧骨有细微的左右不对称,那是由于他自己的易容水平还不到家,易容膏涂抹得左右厚度不均匀造成的。年轻人终于忍不住笑起来,心中自言自语道:张一鸣呀张一鸣,你现在就是这副模样,回去之后,女人们还认得你吗? 不错,逃到东兴工的这个貌似落魄的年轻人,正是以养病名义悄悄离开北京的张一鸣。这是他早就定下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计。他现在身份证上的名字是——段勇。 2 东兴,是恶之花集团近年来开辟的一条主要毒品通道之一,这是张一鸣在深圳的看守所里从郑老七口中得知的。郑老七就是被当作诱饵和欢欢同时被捕的那一名毒贩,是被恶之花集团抛弃的一枚棋子。 传统的通过中缅边境从云南入境我国的毒品通道,近年来受到我国边防部队、武警、缉毒特警等多方面的联手打击,变得越来越不通畅。在这条通道上,贩毒分子及其所携毒品屡屡被抓缴,造成贩毒的成本越来越高,风险越来越大。与此同时,越南国内由于改革开放和建设市场经济,不免也带来一些啃&小&说&欢迎您负面效应,包括毒品在内的非法生意的兴起就是其中之一。恶之花集团的头目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最先开辟了绕道越南进入我国的毒品新通道,从而避开了我们警方的打击重点。也正因为这样,恶之花近几年迅速成为我国、甚至包括港澳地区毒品的主要卖家之一。 当张一鸣从郑老七口中得知这个情况的时候,不禁对恶之花集团的头目也有点佩服起来,此人可以说是非常有眼光和头脑的,其若是能把这些长处用在正当生意上,未尝不能成就一番事业。 张一鸣回想起跟郑老七交谈的情形…… 3 “没看出来你们这头儿还是挺机灵一人儿,他叫啥?”张一鸣当时问郑老七。 郑老七茫然地摇摇头,“从没见过。恶之花的组织比较松散,人员也比较庞杂,我的老大只是其中一个团伙的头。” 原来如此。张一鸣又问了一些其它情况,希望尽可能多地了解将要面对的对手,结果发现郑老七知道得并不多。略有点失望的张一鸣分析,这跟郑老七逐渐失信于内部头目有很大关系,因为越是近期的事情,郑老七越是参与得少,也越是不清楚。 “看见了吗?你们的人让你参与的事情越来越少,他们早就在逐渐放弃你了。”张一鸣冷冷地打击郑老七的信心。 但是张一鸣的话并非空穴来风,郑老七不是傻瓜,随着张一鸣的问题他经常答不上来,不用张一鸣说,他自己也发现了自己逐渐式微的处境,只是他以前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所以对于张一鸣的略带讥讽,郑老七沉默以对。 “算了,再问你也是不知道的了。我只想知道,有什么办法我能尽快接触到你们的人,并且打入他们内部?”张一鸣最后问郑老七。 郑老七思索良久,终于道:“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有个办法你可以试一试。” “……?”张一鸣看着郑老七,等待他的下文。 “有个姓莫的,大家都叫他莫老板,是我这个团伙里的。这个人很狡猾,也很贪婪,他常常在幕后设计陷害拉人下水,然后或威逼或利诱,让人家替他做运送毒品的工具,例如从东兴运送到广州、深圳这些地方。你要想主动找上恶之花再投靠进去,那无异于痴人说梦,做这些事情的,谁敢接收你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但是你要是有办法让莫老板以为你是一条上钩的鱼,让他来逼你运毒,你就算入了门了。后面的事情,就得看你自己了,我也没办法。” 郑老七果然不是一个傻瓜,他这一条欲擒故纵之计,张一鸣一听就觉得可行,而且似乎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看来你对这个莫老板很熟悉,你跟他是很好的兄弟?” 郑老七冷冷一笑,“他这种人,表面重义气,讲情谊,其实奸诈狠毒,我怎么会跟他是真正的好兄弟,只不过面上还过得去。”郑老七说着又叹了一声,“今天你点醒了我,我思来想去,我今天落到这步田地,十有八九他在背后使的坏最多,但是就在我这次来深圳之前,他还假惺惺地说一直当我是最好的兄弟。哈哈,我也说一直当他是最好的兄弟,哈哈,说实话,今天叫你以他为突破口,也是希望就算我完蛋了,你也能把他揪出来给我垫背。妈的!” …… 张一鸣躺在床上,又回想起刚才在莫老板那里,对莫老板说郑老七当他是最好的兄弟的时候,莫老板那得意和嘲讽的笑容。张一鸣知道,莫老板一定是为自己得意和对郑啃&小&说&欢迎您老七的嘲讽,那是一个人奸计得逞的时候常有的自鸣得意的心态,莫老板的这种心态使张一鸣坚信,他一定会上自己的钩。自信和自大只有一步之差,但前者是成功的基石,后者却是灭亡的。 4 “啪”的一声,张一鸣在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打死一只蚊子。还不到五月份,北京才刚刚停止供暖,这里已经是蚊子肆虐了。 张一鸣忽然发现易容小丫头的这易容膏涂在脸上,倒有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避蚊叮虫咬。 张一鸣想起终于求得易容答应,得到这易容膏时候的情形,一开始他还很怀疑它的效果。 “这能行吗?能有你化装得那么像吗?小丫头装个男孩都没人能认出来。”张一鸣拿着小小的一盒膏药不太相信地问。 “喂,你搞清楚,我化装得像那是我的技艺高超。”易容对于张一鸣的怀疑十分的不爽,这等于否定了她个人精湛的技艺,完全将化装的效果归结于所用的原料了。“同样就是这东西,我能将自己的脸变化成任何模样。只要骨架接近,我都可以变成你的样子,我还可以模仿男声,这些你行吗?就像同一块布,我可以做出漂亮衣服,你能做出什么?这你总不能说是布的问题吧?” 这小丫头,嘴倒是利得很,不过她说的很有道理,张一鸣便又笑哄着她,让她教自己如何化装。 “我当然是要教你一些基本技巧,至少你拿着这东西要会用呀。不过你别指望短短几天时间就能成为一个易容高手,如果这样的话我还怎么混?技艺是需要天长日久的磨练的。” 易容的语气夸张,神态也老气横秋,在张一鸣面前,她终于逮到一回倚老卖老的机会。老被张一鸣当成小孩子教训,小丫头早憋着一口气呢。 虽然是谈正事,但张一鸣还是忍不住被易容的神态和话语逗笑,“你才多大?就算你从娘胎里开始学习易容术,又能有什么天长地久?你这天地也忒狭小了点吧?” “我那是天分。”易容眼一白,挥挥手道:“算了,跟你说也白搭,你没有的啦。”虽说有点狂吹的意思,不过还不能不服气,她确实有吹的本钱。 “好好。”张一鸣服输,“请易师傅教我一点不需要天分的技巧吧。” “技巧谈不上,也没时间教你,教了你也没时间掌握。”张一鸣差点噎住,不过易容没理会他,啃&小&说&欢迎您继续说:“好在你的要求不高,你只要变个样子,别人认不出你就行,是吧?” 张一鸣点点头。 “既然你并不是一定要变成某个特定的样子,所以我只要教会你对易容膏的使用方法,和一些化装最基本的原则就差不多了。而且你也不是要变成年龄跨度很大,甚至变成女人的模样,所以也不存在需要模仿声音的问题。” 张一鸣这时候对这个小丫头真有点另眼相看了,她讲的东西看似简单,其实一下就抓住了核心问题,这就像一个项目提出来后,优秀的项目负责人能最短时间内根据项目要求,提出最快、成本最低的实施方案来。看来这小丫头对易容术真是有点心得。 “你说的很有道理。”张一鸣点头承认,不过又想起另一个问题,“你给我这么一点易容膏,够用吗?我要是要补妆怎么办?”张一鸣笑问。 “补什么妆?” “万一不小心洗掉一点?” “喂,你太小看我的东西了吧?”易容又叫起来,“看过《变脸》没有?美国大片,吴宇森导演的,涂上我这东西,你就等于换了一张皮,除了我,没人能帮你洗掉。除非你用刀子把脸上的肉割下一层来。” 张一鸣没想到这玩意有这么神奇的功效,他凝视着这小小的一盒膏体,不禁对它刮目相看。   卷二十 第一百九十二章 喜获驾照 1   这天,乐静SOHO店门前来了一辆娇俏的newbeetle小车,如果张一鸣在,定会认得这正是赵敏的那一辆。小车停稳,车门打开,一个一脸兴奋的姑娘下了车,却不是赵敏,原来是陈鹭。 陈鹭脚步轻快,几乎是蹦跳着进了乐静,可想而知她此刻的心情是多么快乐。然而,当陈鹭到了店里,上到二楼,才发现原来姚静办公的地方已经空了。 这是怎么回事?陈鹭叫来服务小妹,问:“姚姐姐呢?” 小妹是新人,不识得陈鹭,也没明白她问的人是谁,一脸茫然地反问:“小姐您说的是谁?” “哎呀,就是你们老板,姚总,她以前不是在这里办公的吗?”陈鹭焦急地说。 其实陈鹭并没有什么急事,原从赵敏买了那辆甲壳虫后,陈鹭也就有了学开车的心思,加上赵敏也鼓励她,这次寒假俩姐妹在厦门除了游玩,陈鹭就开始整天拿着自家的车练习了。开学一回到北京,陈鹭就报了驾校。今天,是陈鹭正式拿到驾照的日子,她开了赵敏姐姐的车,兴冲冲地来到乐静,就是想把这件高兴的事情跟姚静她们也说说。陈鹭觉得姚静是个很亲善的大姐姐,很愿意时不时来找她玩。说实话,要不是赵敏和张一鸣的事情卡在中间,陈鹭跟姚静的关系只怕会更加亲密一些。现在,一肚子高兴地到了乐静却扑了个空,也难怪陈鹭着急。 “哦——”慢半拍的小妹反应过来,“公司迁到国贸大厦办公去了,姚总在那里。” “真的?”陈鹭又意外又惊喜,觉得姚姐姐真是不错,短短时间公司发展得这么快,财富红颜果然名不虚传。 陈鹭问清地址,立刻出门,将车又开到国贸,来到桃李公司的办公新址。 2   总经理室的房门关着,陈鹭敲了两下,没人应答,姚静不在。陈鹭连续两次扑空,就像刚穿了件新衣裳的小姑娘,只想给人看看自己漂亮的样子而不得,觉得沮丧极了。 “小姐,你找谁?” 陈鹭正呆立在姚静办公室门口,一个悦耳的女声在她耳边响起。陈鹭转头一看,原来是隔壁房间的一个女人出来了。 这女人看上去跟姚静年龄差不多,又漂亮又精干的样子,声音还这么好听,陈鹭一下就觉得心里喜欢,她瞄了一眼隔壁房间的门上,一块金色的铜牌上镌写着“总经理助理室”几个字。哦,原来是姚姐姐的助理。 “您好,我找姚姐姐,她不在吗?”陈鹭露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回答到。 询问陈鹭的女人正是季婕,她听见了陈鹭的敲门声。就像季婕留给陈鹭的印象一样,陈鹭可爱的笑容让季婕也一下子就有点喜欢她了。又听见陈鹭称姚静为姚姐姐,季婕知道肯定是关系密切之人,便笑着道:“姚总不在,你先来我这里坐坐吧。” 陈鹭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进了季婕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的装修很豪华,陈鹭悄悄地咂了咂舌,心想总助的办公室都这样,姚姐姐的办公室还不知怎样呢,不由得对姚静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其实这是陈鹭不知道,姚静给季婕办公室的装修完全是按照自己的标准做的,甚至某些细节上还高于她自己的标准。这正是姚静做人的最大长处,她总是克己恤人,从内心深处替别人考虑,所以总能让人心里舒舒服服。就像这办公室的装修,一万块的真皮椅跟八千块的坐起来也许并没有什么区别,但季婕却能感到自己没有被当成一般的下属看待,这正是姚静想让季婕知道的。 陈鹭坐下后东张西望了一会,目光转到季婕的脸上后,忽然甜甜一笑,道:“我今天终于知道姚姐姐的公司为什么起名叫桃李了。” “是吗?”季婕微微一怔,连她都没有搞清楚公司名称的来历,于是问:“为什么?” “肯定是因为公司里面都是漂亮女人,就像姚姐姐和您一样。不是有句话叫艳若桃李吗?我说得对不对?” 季婕一下笑了起来,这小姑娘,还真是可爱。 “我漂亮吗?”季婕微笑着问。 “嗯。”陈鹭重重地点点头,强调自己说的是真话。 “谢谢你的夸奖。”季婕继续微笑着,“不过,艳若桃李后面不是常常跟着毒如蛇蝎四个字吗?”季婕有心逗一下陈鹭。 “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陈鹭急忙否认。 季婕笑意更浓,越发觉得陈鹭可爱,终于不再逗她,问道:“你跟姚总很熟吗?找她有什么事情?” 陈鹭这时也才再次想起自己此来的目的,不由一叹,道:“也没什么事情,我拿到驾照了,今天第一次开车出来,就是想来跟姚姐姐说说。” “是吗?恭喜你。我拿照好久了都还不太敢开车上街呢。”季婕想起那一次开着哥哥的大家伙宝马SUV,结果和张一鸣的车刮了。 陈鹭嘻嘻一笑,终于听到一句赞扬,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姚总去医院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说你来了?”季婕问。 “姚姐姐病了吗?”陈鹭脸上立刻显出关切之色。 “是别人,她去看看。” “哦,那我也去医院,不用打电话了,我有她的号。” 陈鹭又问清姚静是去的协和后,便站起身来,准备告辞了。 季婕既已经知道陈鹭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因此也就不多客气,再说陈鹭刚刚学会开车,肯定也就是想找机会到处转转。 “欢迎以后来玩。”季婕笑着对陈鹭说。 “好。”陈鹭高兴地点头,然后道:“我叫陈鹭,姐姐您呢?”陈鹭觉得跟季婕已经熟络起来,也叫开姐姐了。这也是陈鹭天生的本事,见人熟。 “我叫季婕。” “那季姐姐再见。” 好心情的陈鹭脚步再次轻快起来,又准备开着甲壳虫转战协和了。 3   姚静到医院是去接王丽她们,今天是岚岚出院的日子。正在收拾东西,手机响了,电话里传来陈鹭的声音,问姚静在哪里。 “怎么了陈鹭?我在医院呢。”姚静问,以为出了什么事情。 “我知道,我在协和的外面,我来看看您。” 姚静放心下来,便给陈鹭说了病房号。这时候,王丽和姥姥在收拾东西,姚静便抱着岚岚到走廊里等陈鹭。不多久,陈鹭到了。 刚才听姚静说在儿科陈鹭就一阵奇怪,现在远远地看见姚静抱个孩子站在那里,陈鹭更是好奇,走近之后,她一边凑上去看岚岚一边问:“姚姐姐,这个小BB是谁呀?” “她叫岚岚,可爱吗?”姚静满是柔情地看着岚岚的小脸,问陈鹭。 “可爱。”陈鹭先是一笑,忽然大惊地看着姚静,张大嘴愣了几秒,才问道:“姚姐姐,不会是你的孩子吧?” 姚静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傻丫头,你读书这么聪明,这却不懂了。你以为生孩子跟下蛋一样,说有就有的?再说,你看这孩子像是刚出生的吗?” 陈鹭也嘿嘿笑了,却又道:“我不是不懂,只是我看她怎么有点像张……” “姚静,这小姑娘是谁啊?”陈鹭话未说完,一个声音恰到好处地打断了她。 姚静和陈鹭都转过头,只见王丽和姥姥收拾好了东西,正好走出病房。打断陈鹭的人正是王丽。 姚静刚才也被陈鹭的话下了一跳,她知道陈鹭看出了什么,幸好王丽及时打断。 其实王丽心中更为吃惊,哪来这么一个小姑娘,难道也跟张一鸣很熟悉?一眼就能看出岚岚长相的秘密?因为姥姥就在身边,所以王丽赶紧出言打断陈鹭。 “师姐,这是……”姚静想着怎么介绍,忽然想到王丽跟华佳敏熟识,张一鸣来北京进入华家当司机就是王丽介绍的,便笑道:“师姐您还不知道,这是华佳敏华总的干女儿,跟一鸣很熟悉。” “哟,华总什么时候收了这么一漂亮的干女儿?”王丽一方面是真惊讶,另一方面是想把陈鹭的注意力从岚岚身上引开,所以大声地夸赞道。 陈鹭听了王丽的话,又开心又不好意思,因为还不认识王丽,她看看姚静又看看王丽,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鹭,这也是你干妈的熟人,她才是岚岚的妈妈。”姚静给陈鹭介绍。 “阿姨好。”因为王丽看上去年龄更大,又已经身为人母,更有一种母性的成熟气质,再加上听说是干妈的熟人,陈鹭便称王丽作阿姨了。 转眼间,陈鹭忘了岚岚的事情。 4   出得医院,姚静才知道陈鹭今天也开了车来。姚静今天却没把自己的奔驰开来,因为接王丽她们,跑车坐不了这么多人,王丽的车在这边,姚静本准备就开王丽的车送她们回家的。 知道陈鹭第一次上路,王丽担心她,最后便让姚静上了她的甲壳虫替她看着点,王丽则自己开车了。 陈鹭是专门出来练手,本来就没有特定的目的地,因此便开着甲壳虫跟在王丽后面,送她们到家里去。一路上,陈鹭叽叽喳喳地把今天找姚静的过程说了一遍,最后又说起觉得季婕如何如何漂亮,她如何如何想到桃李公司名称的来源,等等,引得姚静也忍不住笑起来。 “听说你到医院看病人,我还以为是张一鸣大哥病了,因为他有好久没去看我们了。”陈鹭说。 听了陈鹭的话,姚静不由心想,陈鹭都觉得张一鸣好久没去看她们了,只怕赵敏这样的感觉更强烈,赵敏的性格倔强孤傲,即便有些想法恐怕轻易也不会主动说出来,为不让赵敏产生误会,姚静赶紧道:“你张大哥是有点不舒服,他离开北京到外地休养去了,他怕大家担心,所以没跟你们说。等他回来后肯定会去看你赵敏姐姐的,你放心。”说是让陈鹭放心,其实姚静这话是通过陈鹭对赵敏说的。 陈鹭也明白姚静的意思,她不由觉得姚姐姐做人真是不错。唉,为什么张一鸣只有一个呢?为什么偏偏赵敏姐姐和姚姐姐又恰好都喜欢张一鸣呢?如果她们俩人能不为张一鸣而对立起来,那该多好?不过,除开赵敏姐姐,张一鸣身边不是也不止姚姐姐一个?她们相处得好像也蛮不错,要是赵敏姐姐跟她们也能这样……,呀,可不能这样想,不然赵敏姐姐会骂死人的。 一肚子心思的陈鹭悄悄吐了吐舌头,自个儿笑了。   卷二十 第一百九十三章 二次交锋   1   张一鸣被莫老板晾了几天,他都有点沉不住气了,搞不清这姓莫也是在使着欲擒故纵之计呢,还是这一次他真的没想要利用张一鸣。 就在张一鸣思考着要不要再次登门拜访,或者想点别的辙的时候,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莫老板身边的那个小青年来到馨雅旅馆,告诉张一鸣安排偷渡的事情有了眉目,需要一些前期费用,就这样,张一鸣将卡上的50000块给了小青年。 现在张一鸣身上是真的只有几百块钱了,就算不吃不喝,这些钱也只够在馨雅这样的小旅馆住上十多天。但是张一鸣心里很高兴,莫老板上钩了,既然拿走了五万块,张一鸣再不怕咬不住他。 这几天张一鸣跟旅馆的老板娘已经很熟了,期间也见到了她的老公,长得挺高大,粗胳膊粗腿的一汉子,看着还不错,慢慢了解之后才知道此人却是一游手好闲之徒,身无一技之长,和一些同样的闲人一起整日里闲逛,没什么大恶,但实在不是一值得依靠之人。虽然他不姓牛,但张一鸣看着花老板一个女人支撑着一个家,而这样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汉子却吃闲饭,说他们夫妻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真不为过。看来当地人对此也是有共识的,不然何来他大牛屎的绰号? 2   五万块拿走之后,莫老板又没音讯了,但这已经是张一鸣预料之中,他也不着急,故意等了几天。这是人的一个微妙的心理,张一鸣等这几天的时间,目的是让那五万块被莫老板捂热,从内心深处再也不想吐出来。就像你去买东西多给了钱,如果马上找回去,这钱能要回来的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以上,但你要是几天后再去,能要回钱来的可能性就连百分之二十都不到了。 几天后的晚上,张一鸣再次来到了莫老板的小楼,站在楼下,听见的又是麻将声。妈的,这姓莫的日子倒过得满惬意。张一鸣怦怦地敲了几下门,不多久,门开了,还是那个小青年,因为已经认识张一鸣,这回他便没再问什么,直接让张一鸣进了屋。 上了楼,包括莫老板在内的四个人在麻将桌上激战正酣,这中间还有一女人,而且是赢了钱的光景,就她面前碎钞最多。 “哟,来了?你那事情我正在想办法,不过可能有点麻烦,钱花出去了,还没什么反应。老弟,主要是你的钱太少了。”见到张一鸣,莫老板先声夺人。 “可是,我只有这么多,都给你了。莫老板,你想想办法,我……”张一鸣看看牌桌上的人,做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莫老板知道张一鸣既然找上门来,不应付一下是不行的,他也知道不可能无声无息就黑了张一鸣那五万块。“好好,不打了,我还有点事情要办。”莫老板对牌桌上其他三人说道。 那女人最先推倒了牌,“好,不打就不打,我也累了。” “就你一个人赢了,你是巴不得不打了。”另一人发牢骚,但也没有坚持要打下去,毕竟是莫老板发的话,莫老板并没有赢钱。 3   牌局散了,其他三人离开之后,张一鸣立刻道:“莫老板,我来东兴已经这么多天,万一被找我的人发现行踪找上门来就麻烦了。” “我知道,我在想办法,你放心。”莫老板一脸诚恳地安慰张一鸣,一幅急人所急的样子。 “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呀?”张一鸣装出生气,“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身上的钱也不多了,再不走,我的吃住都成问题了。” “你要是没钱,就算出去了也没法生活呀?”莫老板旁边的小青年冲出一句。 张一鸣看他一眼,也不再那么客气,他现在就像一个交了定金的主顾,多少也要摆出一点架子来,“这你不用操心,送我到了河内,我自有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莫老板来了兴趣。 张一鸣又看看莫老板,咬咬牙,仿佛下了一个决心,“莫老板,我跟你说实话,我在深圳的时候,也算是顶尖的私募基金操盘手,我赚钱的时候都是以亿为单位,最起码也是千万级的。妈的,要不是流年不利,这次把自己和客户的钱都赔了进去,我也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你不是我们行内人,有些事情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简单点讲,这几年全世界新兴的证券市场,只有越南股市能跟中国相比,因为他们正好也处在改革开放后的经济加速增长期,越南股市是去年唯一一个涨幅超过中国的股市。而且越南的股市比中国建立得还要晚,监管更加不完善,正是我们这些人施展拳脚的大好天地,我有行内的朋友前几年就去越南捞了,我到河内只要找到他,凭我的本事,一两年之内绝对东山再起,那时候我还要杀回来的。莫老板,这次你只要帮了我,将来我绝对十倍百倍地回报你,你相信我。”说起这些话,张一鸣两眼放光,再无一丝落魄之相。 “看不出来,你是搞这一行的。”莫老板似乎被张一鸣吸引住了,哈哈一笑又道,“隔行如隔山,你搞的这个我确实不懂,不过……”莫老板看着张一鸣,眼里闪过一丝捉摸不定的光芒,停了片刻,他才有意无意地说道:“不过我知道赚钱有很多办法,未必只有你们这一行才有暴利呀,哈哈。” 张一鸣心里咯噔一下,嘿,有戏,难道这姓莫的这么快就上钩? “哈哈。”张一鸣傲然一笑,“我不敢说我做的就是最赚钱的行当,但是比我所做的更能赚钱的事情,我敢说也确实不多。期货算一个,它的风险比股票高,高风险就有高利润,这毫不奇怪,做我们这一行的,入门最先接受的教育就是风险和利润共存。只要能赚钱,我们是不怕风险的。不过,莫老板,虽然我今天到了霉,跑到你门下来求你帮忙,但是恕我直言,你们不就是常说的蛇头嘛,帮人偷渡的这点事情,在我眼里赚再多也只是点小钱,要跟我当初比,哈哈,……”张一鸣不说了,但写在脸上的都是不屑。 “操,求人你还这么鸟?你以为我们只是蛇头?那不过是副业而已,操,……”小青年被张一鸣的话激怒了,相当不忿地准备反驳,莫老板见状立刻制止了他。 “不要胡说。”莫老板沉声喝止小青年,然后转向张一鸣,满脸堆笑道:“兄弟你是高手,你那一行我们不懂,不敢乱说。你出去的事情,我一定尽最大努力给你想办法,你回去再等等,好不好?” 妈的,小青年的冲动反而坏了事,看来莫老板这条狡猾的大鱼还得慢慢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张一鸣非常明白,因此他装作懊恼地叹了一声,道:“那就请莫老板多帮忙了,我一定会有东山再起的那一天,到时候再报答莫老板。” 4   张一鸣走后,莫老板开始训斥小青年,“你刚才想说什么?口没遮拦,你不要命了?” “怕什么,他就是一傻B、鸟人,穷成这样了还在这吹牛。”小青年嗫嚅着辩解。 “你怎么知道他穷了?他说只有五万块你就信了?我今天才知道他是在股市里混的,像他们这种人,其实也就是杀人不见血的大盗,做事情怎么会不留一手?” 年轻人得意地笑起来,“这次这小子可能是真倒霉到家了,我听说了,就前几天他还跟花老板打听东兴有没有当铺,他只怕是穷得快当裤子了。” “真的?”小青年得到的这个消息倒让莫老板很意外。 “是真的。”小青年言之凿凿。 “你小子,”莫老板笑起来,“这几天是不是又去那个小妇人那里掐油了?这五一街上这么多卖的,还不够你折腾的?” 小青年嘿嘿干笑两声,“那些烂货,怎么能跟花老板这种良家相比。” “你就不怕她老公?” “嗐,怕什么,那坨牛屎没点用,太好打发了,给他一包烟就喜得跟什么似的。”小青年大喇喇地说,“主要还是姓花的女人自己装个贞女节妇,不好得手啊。” “妈的。”莫老板一巴掌拍在小青年后脑上,“你还是好好做点正事,又有一批货要到了,可别出纰漏。” 小青年嘿嘿地应了。 “大哥,我看你今天好像对这个小子也有点兴趣了。”小青年又问莫老板。其实他刚才险些说漏嘴,也要怪莫老板自己先提起那个话题。 莫老板不由眯起了眼,想了想才道:“这小子赚钱的欲望倒是满强的。” “那是,他还想着东山再起呢。” “是啊,像他这种无限风光过的人,怎么能够甘于就此沉沦。”莫老板若有所思,“他这样的心态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对啊。”小青年也附和起来。 “不过,这种人就像一把双刃剑,也不是那么好利用的,弄不好别伤了我们自己。”最后,莫老板哈哈一笑,道:“好了,先别想这么多,再等等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的如你所说那样窘迫。等到他真的陷入绝境,我再来摆布他就轻而易举了。”   卷二十 第一百九十四章 美丽智慧   1   哎哟喂,我兄弟出这么大事,你怎么没早点跟我说呢?”胖子季峰把开办投资公司的事情筹备妥当,兴冲冲地来到CL之后,才知道张一鸣外出养病去了,在钟晨的办公室里,他忍不住十分恼火地责怪道。 张一鸣一去就没了音讯,钟晨心里本就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听到季峰责怪的语气,她便也没了好气,“我又不是专门负责替你打探消息的人,凭什么要跟你说?再说这是张总自己不想惊动太多人,要不是交待工作,他连我都不会告诉。”说到后来,钟晨倒像是在跟自己生气。 “可是,那咱这投资公司的事情怎么办?我都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季峰感到十分无奈。 “什么怎么办?当然是照常进行,难道领导不在,工作就停滞了?” “他人都不在,怎么个进行?”季峰嘀咕一句。 “这不还有我吗?”投资公司的事情张一鸣走的时候有交待,所以钟晨心里有底。 “你?”季峰看钟晨一眼,“我知道你是中央财经大学毕业的,可要是只要学了财经就能做好投资的话,中国的股神早可以用卡车拉了,哪还轮到巴菲特在那遗世独立,笑傲江湖。”季峰处在懊恼之中,一时之间说话也就忘了考虑对方的感受,而且季峰就是这种性子,他只对实实在在的成就服气,其它什么名气、学历之类虚的东西,他是不吃着一套的。别说中央财大,就算是毕业于巴菲特的母校哥伦比亚大学又怎么样?哥伦比亚的毕业生车载斗量,不也就出了一个巴菲特吗? “你!……”钟晨的气不打一处来,只觉得这个死胖子怎么这么讨厌。“我告诉你,首先我在这里只是配合你先把公司搞起来,我没说我要代替张总做投资决策,其次不管我是那里毕业,学的什么,能不能做好投资都得用事实说话,我没说我一定行,可你凭什么就说我不行?” 钟晨的脸色已经很难看,季峰这才意识到自己有点过了,他转弯倒是满快,立刻涎出笑脸道:“哎哟姐姐,您可别误会,我那话是泛指,不是针对您说的。我兄弟这么信任您,能让您来帮助我,您的水平一定错不了。” “谁是你姐姐。”钟晨拉着脸斥道,已经生气的她可没有季峰那么容易转弯,对于季峰的油腔滑调一点不假辞色。 季峰也不生气,继续涎着脸道:“尊称,那就是一尊称,与年龄无关。要说年龄的话,您看上去顶多二十。应该满二十了吧您?” 季峰成天在外面与各色人等斯混,论起拍姑娘的马屁那是一拍一个准,他要铁了心要拍,哪怕是肉麻到无耻的话也敢满嘴乱冒,就像这钟晨,打瞎他俩眼睛也能看出再怎么也不止二十岁,可季峰最后还要装天真地再问一句“满二十了吧”。 钟晨又好气又好笑,知道这胖子在胡说八道,但在这好气好笑中,她开始对季峰的那恼怒的情绪也就渐渐消弭于无形了。季峰的话不在于真假,重要的是表明了一种认错的态度,姑娘们接受的就是这态度,钟晨也不例外。 2   用新闻联播中常说的话来说,最后“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季峰和钟晨商定了成立投资公司的一些具体事宜。 离开CL,季峰绕到国贸2号楼里的桃李公司去看季婕,季婕正在自己的办公室为乐静连锁店走出北京做规划。有了季婕的加盟管理,再加上大柱一帮人做事卖力,乐静的扩张比张一鸣最初的计划快了很多,目前在北京的店面大大小小算起来已近五十家,是到了考虑向外扩张的时候。由于是第一步扩张,出于便于统一管理的目的,季婕选定就近的天津为第一个目标城市。 “季总,忙呢?”一走进妹妹的办公室,季峰就打趣。 埋首办公桌的季婕闻言抬起头,看见季峰,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等投资公司成立,就跟你这里也算是关联企业了,我来看看同事不行吗?”季峰乐呵呵地说。 季婕早已知道季峰拉着张一鸣搞投资公司的事情,看他这么高兴,问道:“是不是已经搞好了,看你这么高兴。” “快了。”季峰坐下来,提起投资公司便又想起张一鸣外出养病的事情,便道:“季婕这我得怪你,你老板病了你也没跟我说,不然我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季婕对季峰的话大感惊讶,心想他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姚静不过在前些天去了几趟医院,他就知道了。看见季峰的神情很有些认真,惊讶之余季婕又有几分担心,虽说大家现在也算是朋友,但是就算姚静生病,季峰似乎也不必要表现得这么热心和关切吧?季峰不可能不知道姚静和张一鸣的关系,难道自己这个鲁莽的哥哥对姚静竟然有了什么想法?那可要不得。 季婕赶紧正色对季峰道:“哥,人姚总只是到医院去看了几趟病人,她并没有生病。再说了,她生病自会有人关心,你的表现可别过了头。” 季峰一见季婕的神情,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误会了,哈哈大笑起来,“傻妹妹,我说的是张一鸣,他都外出养病去了,你不知道?” “是吗?”季婕的神情放松下来,“我不知道。” “你看你,你以为只有姚静才是你老板?还那样的眼神看你哥,你哥是那种人吗?” “不是就好。我是怕你一时犯糊涂,到时候自取其辱,连我都不好做人。” “哈哈,你哥要是这么傻,能有今天这成就?”季峰得意洋洋地说。 “你有什么成就。要不是咱家那老酒店子,你哪来的第一桶金?像别人,白手起家,那才叫成就。” “嘿。”季峰瞪大了眼,“季婕,你原来不是挺崇拜你哥的吗?这刚刚见到一个更能的,就变节了?你怕我犯糊涂,我看你也要警惕着别犯糊涂呢。你说的这别人是谁呀?” 季婕脸上微微一热,知道季峰是明知故问。季婕很了解自己这哥哥口没遮拦的脾气,便没搭理他,省得他又说些信口开河的鬼话。 季峰也不管妹妹搭不搭理,小小的报了自己刚才被误会的一箭之仇后,便又天南地北地扯一些别的去了。消磨了一个多小时,见季婕实在忙,没工夫陪他多说,他这才告辞走人,去找别的朋友接着侃去了。 3   北大的课堂上,赵敏和陈鹭俩人坐在一起听课。陈鹭略有些心不在焉,赵敏却神情专注。 这是这学期新开的一门选修课,相对论和天体物理方面的内容,赵敏很感兴趣,听得比所有其它的必修课都认真。陈鹭则是被赵敏拉着来的,陈鹭对这个内容兴趣不大,又是选修课,成绩也不计入学期末的排名当中,她也就当作来放松放松,换换脑子。 如果看看陈鹭上个学期的成绩单,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所有对排名有帮助的科目,哪怕是政治课,她都能考到90分以上,而其它不计入排名的科目,她的成绩都在60到65分之间,也就是说,上个学期她拿到第一名的同时却没有做一分多余的无用功。不过千万不要以为陈鹭是一个很功利的人,其实这不过是因为从小到大千百场考试,千百次排名下来,陈鹭早已成为一个一流的考手,在各种考试中如何分配精力,她不用大脑就能把握住。再加上陈鹭天生就是一读书的料,素有考试机器的美称,只要她想考好的试,就没有考不好的。 赵敏恰恰相反,她从来就没有关注过考试或者排名本身,她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考试也不例外。 此刻,诺大的阶梯教室里,放眼望去竟是满满当当地坐满了听课的学生,粗略估算只怕有近两百号人,而且大多数是男生。赵敏和陈鹭这一对的姐妹花在物理系已经相当有名气,这一刻在这本就花儿不多的绿叶丛中,自然显得格外打眼。 4   陈鹭从来是一个考试中有好成绩的学生,但从来不是一个课堂上有好纪律的学生,平常跟赵敏一块上课,她就喜欢悄悄地跟这个姐姐嘀嘀咕咕说个不停,从来不认真听讲,这让人很奇怪她的好成绩是怎么来的。赵敏也不把听课看得很重,她来念这个大学的直接原因不过是因为张一鸣,不然已经高中毕业的她此时不定在街上跟什么人瞎混着呢,所以赵敏一般也乐得跟陈鹭聊。但今天的内容赵敏喜欢,因此听得专注,偶尔跟陈鹭搭一两句话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陈鹭正有些无聊中,听到背后大概隔一两排有男生的声音在小声议论。 “那俩女生是谁呀?”一男生问,语气中很有些惊艳的味道。 “哪俩女生?”另一个问。 “就那俩,都穿红衣服的。” 另一男生还没答话,陈鹭已经知道他们说的是自己和姐姐赵敏。陈鹭和赵敏这对姐妹花整天形影不离,出双入对,一个活泼,一个冷傲,早已是物理系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要不是赵敏的性格不好参与学校的公众活动,只怕在整个北大都已经扬名立腕。所以对于男生的回头率和议论声,陈鹭早就习惯了。不过首先发话的那个小子肯定不是物理系的,不然怎么会问出那么没有水准的话来,陈鹭悄悄地想。陈鹭童心未泯,对于自己和赵敏在男生中间的名气,她更多的是觉得好玩。 “哦——,你是说‘美丽与智慧并重’啊。”被问话的男生恍然大悟的声音。 “什么‘美丽与智慧并重’?乱七八糟。我是问那俩女生是谁。”前一个男生摸不着头脑地说。 “嘿嘿,我知道。”后一个男生得意起来,“那是我们系的一对姐妹花,我们系的兄弟们一致恭送她俩一个合称,就是‘美丽与智慧并重’。具体说呢,姐姐更美丽,妹妹更智慧。她俩就是‘美丽与智慧并重’,‘美丽与智慧并重’就是她俩。懂了吧,兄弟?” “真的吗?”第一个男生明白过后,语气中更加充满惊奇。 不光是这男生,陈鹭自己也听得心花怒放,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和赵敏姐姐一起被男生们这样称呼。陈鹭忍不住捅捅坐在身边的赵敏的腰部,兴冲冲地说:“姐姐,他们在说我们呢。”   卷二十 第一百九十五章 真假末路   1   最初说住一两天的张一鸣一晃眼就在馨雅住了半月,这几天老板娘忙上忙下地在给各个房间作大扫除,馨雅是一个小家庭旅馆,也是家庭全部的经济来源,老板娘没舍得花钱请服务员,所有事情都是她自己做。 百无聊赖的张一鸣看到老板娘一人忙碌的身影,不免想起她那牛高马大的老公,也不知这个男人一天到晚在这小小的东兴城里能有什么可瞎混的。 “干嘛把所有房间重新打扫一遍?”又一次在走廊里碰到老板娘,张一鸣忍不住问她。在张一鸣看来,这种档次的小旅馆中,馨雅的卫生环境相当不错了,这完全得益于老板娘自己的爱洁和勤快。 对于张一鸣的问话,老板娘妩媚地一笑,“五一期间来东兴的游客很多,是我们这里生意最好的时候,我先做些准备,让客人来看了更满意一些。我们小旅馆没什么高级设施,不过至少要让客人住得干净舒适是不是?” “其实你这里已经很干净了。”张一鸣真心地称赞,“你不用这么辛苦又把每个房间全部打扫一遍。” “一年的生意有一大半靠旅游旺季,还是再搞一下心里踏实,反正我也没别的事情。”老板娘撩了撩被汗水沾在额头的一缕发丝,显得略有些疲惫地说。 住了这么些日子,对馨雅的生意状况张一鸣已经有所了解。他是这里唯一的常住客,其他客人都是住一两天就走,而即便这样的短住客人也不是很多,张一鸣所在的三楼就还从来没有住进过别的人来。 看着老板娘的样子,想着她一家老小都靠她一个人辛苦打理这间小小的旅馆,张一鸣心里升起一丝同情。但是更大的问题在于,张一鸣此时不但帮不了老板娘,只怕还要拖累她。五万块给了莫老板之后,张一鸣的兜里迅速接近空空如也的境地,过不了几天他将连房租都交付不起。当然可以给北京的女人们打电话让她们往银行卡里存钱,但为了让自己陷入更加真实的穷途末路,张一鸣不能这样做,否则前功尽弃,那还不如一开始就存上一大笔钱在卡里。 2   “老板娘,上次托你打听当铺的事情,有结果了没有?”张一鸣还有一块手表值点钱,如果当了,应该可以顶一阵子。 老板娘无奈地摇摇头,“我们这里是个小地方,没有当铺。”说完,她看着张一鸣,目光中流露出关切,又道:“你……是不是……”老板娘害怕伤了张一鸣的自尊心,话便没有说完。 张一鸣有些尴尬地点点头,承认自己的窘况。“我有一块表,现在也没什么用了,不如拿来换点钱,也不至于到时候拖欠你的房租。” 老板娘想了想,道:“要不从今天起房租你就先欠着吧,我们这里没当铺,而且,”老板娘瞄了一眼张一鸣的手腕,“我看你这表也有些年头了,你一定很喜欢吧?当了可惜。” 老板娘一句话勾起了张一鸣的心思,这表还是诗思陪他一起去买并且是诗思挑的,欧米茄,当时花了十几万。线条简单的圆形表身,表盘上除了带四个罗马数字的刻度和那个希腊字母的欧米茄标志,再无别的装饰。张一鸣很喜欢这种简洁含蓄的风格,内敛和低调中透出一种无需张扬的自信,这是当时作为操盘手的张一鸣所需要的,也正是张一鸣与生俱来所具备的气质。从挑选这块表就可以看出诗思对自己的了解,张一鸣黯然地想到。 “喜欢归喜欢。”张一鸣淡淡一笑,“可是人不能没钱啊,就算不交房租我也得要吃饭吧。要不我把表先放你这,你帮我找个买家行吗?”张一鸣脱下自己手腕上的欧米茄递向老板娘。 老板娘犹豫一下,接了过去,忽又想起什么,道:“正好想请你帮个忙,有个房间灯管坏了,太高,我换不了,你帮我换一下?” “行。”张一鸣点点头,跟老板娘去了。 3   张一鸣在换灯管,老板娘离开房间,她返回的时候,张一鸣正好完工,跳下垫脚的凳子。 “好了?” “好了。”张一鸣按下开关,灯管亮起来。 老板娘一笑,道了声谢谢,忽然拿出几百块钱塞进张一鸣手里。“这是你这些日子交的房租,先拿回去吧,东兴这小地方,省着点用可以对付一阵子。我现在也只有这么多,如果不够,到时候再说吧。” 张一鸣一时之间愣住了。“这怎么行。” “怎么不行?”老板娘的笑容依旧妩媚,“你不是把表放在我那了?我虽然不识货,但是也看得出那表远不止这几天房钱。” “可是……”张一鸣还想推辞。他突然之间有一种愧疚,归根结底,他的一切窘迫和困境都是假的,虽然他的本意并非要欺骗老板娘,但客观上他就是欺骗了她。社会上有很多骗子,这些人大体可分为两类,一类是利用别人的善良,另一类则是利用别人的贪念。张一鸣历来所深恶痛绝的,正是第一类骗子。利用人们的善良,尤其是利用人们对行骗者本人的善念而施骗的家伙,绝对不能容忍和原谅!至于利用人们的贪念进行欺骗,或多或少受骗者自己也有责任。而此时,张一鸣就觉得自己成了自己所最不能原谅的那一类骗子。 就在张一鸣想着这些的时候,老板娘将他的手握成拳头,让他把那几张钞票拽进手心。“别推了,推来推去浪费时间,耽误我做事情,我还要去打扫房间呢。” “要不我来帮你吧,反正我也没事情。”张一鸣握住钞票后脱口说道。不管有意无意,既然骗了她,总得做点什么补偿才好。 老板娘一笑,“你是住客,怎么能要你做这些。” “你没收房钱,我就不能算住客了。”张一鸣也笑道。 “还是算了吧,这些活我看你也不会做。” “这有什么,不就是打扫卫生嘛。”张一鸣不以为然。 “你以前的生活应该比现在这个样子好得多吧?看得出来,你肯定很少做这些事情。”老板娘话题一转,又道:“人总有个起起落落,没关系的,我不知道你现在是碰到什么困难,不过我相信你总有一天又会好起来,你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说完,老板娘径自走开,继续打扫去了。 4   没错,是该去做自己的事情,五一假期马上到来,将有大量游客来东兴口岸作出境游,这让张一鸣想到一个给莫老板施加直接压力的绝好办法。 主意既定,张一鸣再次找到莫老板,这回只有莫老板一个人,没见了他身边的那个小青年。这一次,张一鸣开门见山,见面就道:“莫老板,我等了这么多天,看来你是帮不上我了。我现在几乎弹尽粮绝,不想再等,也没办法再等。那五万块钱你还给我,我自己想办法出去。” 张一鸣心里清楚,早已落袋捂热的钱,这姓莫的如何会肯吐出来。张一鸣只当他会立刻推诿,便在心里也准备好做出翻脸的架势。孰料张一鸣此言一出,莫老板眉头只稍微皱了一下,即刻便微微露出笑容,问道:“你自己有什么好办法吗?” 张一鸣做出一幅无奈的表情,愤然道:“我没什么好办法,但总不能再这样干等下去吧?我打听了一下,五一期间会有很多出境游的机会,费用也不高,我想加入一个旅游团先出去,再想办法偷偷脱团。” 听了张一鸣的话,莫老板哈哈笑起来。“原来你想走这条路。老弟,如果这都能成的话,干我们这一行的早就饿死,旅游公司也变成偷渡公司了。” “你笑什么!”张一鸣一幅气急败坏的样子,大声吼起来,“我知道这有难度,用你说吗?但这总可以一搏,总比坐在这里等死要强。再这样等下去,我就算不被仇人找到砍死,也要饿死了。五万块给了你就像扔进水里,至今连泡都没冒一个,我马上就要没钱吃饭住店了。姓莫的我告诉你,别以为我落难了来这里求你就好欺负。你或者帮我出去,或者五万块还给我,要是把我逼急了,做出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那就怪你自找的了。我都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怕的。妈的,要不是相信郑老七,我也不会找到你来,你这人真他妈不够意思。” 张一鸣一通连吼带骂的话似乎让莫老板也心有不安起来,他忙陪着笑脸安抚道:“老弟,你别急。不是我不够意思,我都说了,你是郑老七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不过你想出去,五万块真的不够,再说这钱我已经为你花出去,现在拿什么还你?你容我慢慢再替你想想办法。” 莫老板陪着笑脸,张一鸣的态度也只好稍微软下来一点,他紧皱眉头道:“不是我不相信你,也不是我不愿意等,可是我刚才说过,我现在连生活费都快没有了,还怎么等?在这个狗屁地方,我又一点赚钱的路子也没有。到时候谁愿意给我白吃白住?你愿意吗?” “嗯,让我想想。”莫老板低头沉吟起来,片刻之后,他抬起头,道:“我可以先替你找点事情做,先赚点钱,解决一下你目前的难处,你看怎样?” 莫老板此言一出,张一鸣暗松一口气,感到曙光在前头。唉,演了半天的戏,终于到戏肉,鱼儿开始咬食了。 “什么事情?”张一鸣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地问。 莫老板嘿嘿一笑,“走私,不知道你敢不敢做。” “什么货?” “旧电器,往越南弄。你可能也见到了,我们这里做这个的挺多。” 原来是张一鸣曾经在东兴街上见到的那些曰本电器垃圾。怎么,还要先考验我一把?张一鸣心想,那就继续增加戏码吧。张一鸣于是两眼一张,一幅末路狂徒的神情,狠狠说道:“只要能弄到钱,我他妈心里现在连杀人的事都敢做,走私这点破电器算个鸟。” “好。”莫老板一拍张一鸣肩膀,“我跟朋友说一下,你明天来找我。”   卷二十 第一百九十六章 课堂事件   1   北大的课堂上,对于陈鹭的话赵敏没太在意,只简单回一句“说就说呗”,心思仍在听讲上。 陈鹭并不放弃,又趴到赵敏耳朵边,有些喜滋滋地悄悄说,“你听听嘛,他们在夸我们呢。” “哎呀~”赵敏无可奈何地转向陈鹭,“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可听的。别理他们。” “这次不一样嘛回。”陈鹭有些委屈地翘翘嘴说道。但是见赵敏实在没兴趣,陈鹭也只好放弃对她的继续鼓动。 赵敏话虽那样说,但她的注意力还是不可避免地往后面分了一部分,男生们的对话便也溜进她的耳里。可是赵敏所听到的,却不是可以令她高兴的内容。 “不过光有美丽和智慧还是不够的,我觉得女人最重要的是感性,也就是要有丰富细腻的情感,要有一颗柔软而敏感的心,去懂得爱和被爱。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否则的话,美丽不过是像花瓶一样的徒有其表,而智慧也只是冷冰冰的理性。就我个人来说,我最赞赏那种为爱而生的女人,其他……” “我拷,你丫赶紧给我住嘴。就受不了你这爱放厥词的毛病,从小就这样,现在越发变本加厉。” 前一段话正是最初问陈鹭和赵敏是谁的那个外系男生所说,说到一半就被他的物理系的哥们断然喝止。 “这不是厥词,是实话,唉,说了你也不懂。”外系男生不服气,还有点高山流水知音难求的味道。 物理系男生跟这位厥词者虽说是打小的哥们,但此时却坚决捍卫本系两朵并蒂之花,“狗屁。你丫少给我装老练,还真正的‘女人’呢,你丫还是处男吧?知道女人什么味吗?就在这胡说八道。我说你丫就是酸葡萄心理作祟。可望而不可及,馋了吧你?” “算了吧,理科女生,大多是头脑发达,感情贫乏,我有什么可馋的?”外系男生继续嘴硬,不过再不敢用“女人”一词,因为刚才哥们那“处男”俩字点中了他的软肋。 …… 赵敏听着听着不禁心头火起,她平常并不在乎男生们在背后怎么评价自己,她觉得那些评价是褒是贬与己无关,而自己是好是坏也与那些男生无关。但此时背后这男生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说的是全体“理科女生”,令赵敏不快中夹着不屑,忍不住想看看后面这是怎样一个自命不凡的家伙。 后面的那男生还在高谈阔论,跟物理系的男生辩论,声音渐大,参与的人数也多了几个。坐在前后左右的几个物理系男生一起,你一句我一句,轻声嬉笑着跟对那外系男生及其观点进行攻击。 这种状况让外系男生找到舌战群儒的感觉,空谈辩论,他本就好这口,此时便更加来了劲,说着说着,中国古典诗词曲赋中的名句也开始满嘴乱跑,最后什么“倾国倾城的貌”,“多愁多病的身”都出来了。 赵敏本来已经不想理会,无奈听力不是由大脑控制,没法说开就开说关就关,何况他们的声音又比刚才更大。那男生的话不但干扰了赵敏听课的注意力,更加坏了她听课的心情。赵敏忍无可忍,终于将手中的笔啪的一声摔在课桌上,回头厌恶地瞪了那男生一眼。 情绪既然爆发,就有些收拾不住,何况赵敏从来没有控制自己情绪的习惯,这一眼瞪去,赵敏觉得还不解恨,忽然做出一个令所有看见之人都瞠目结舌的举动——她举起右手,向那男生伸出一根中指,双唇还一张一和,无声地吐出两个字。赵敏唇间的动作有意做得很清晰,不用会读唇语,所有人都看得出她吐出的两个字是——SB! 2 全场一片哑然,继而哗然,物理系几个男生愣神几秒后,情绪大为振奋,竟有人带头起哄鼓起掌来。 课堂程序一时为之中止。 陈鹭坐在赵敏身边,又一直也听见男生们的对话,一开始还挺高兴的她,心情也早已被那外系男生武断的观点破坏,只不过陈鹭没有赵敏那样激烈的性格,她也觉得那男生有点讨厌,但仅此而已,她可不会做出什么举动来。 但是赵敏一摔笔,陈露就心有灵犀,她几乎是和赵敏同时回过头去的。不过陈鹭的气质没有赵敏那种超出年龄的成熟,所以她的目光中便显不出赵敏的凌厉,更多地流露出的是一种小女生的生气。俩姐妹一酷一俏,相得益彰。 外系男生的唧唧歪歪在俩姐妹回头瞪眼的时候就嘎然而止,看着瞪向自己的两张美丽面孔,他呆住了。外系男生倒不是被两个女生吓住,而是被赵敏的目光吸引住了。这是他今天第一次看见赵敏和陈鹭的真容,他感到赵敏的眼里有一种令他迷或因而着迷的东西,那是一种不该属于女生的成熟,一种我行我素的孤傲。 直到赵敏做出那惊人的举动,外系男生都没有回过神来。他那物理系的哥们首先看出一点道道,在其他男生对赵敏的鼓掌声中趁机立刻对他毫不留情地痛加奚落,“完了完了,这回真是张生见到了崔莺莺,你丫刚才那振振有词的劲儿哪去了?你可记住,这可是一理科崔莺莺,而且是野蛮版的,看见吗?”物理系男生学着赵敏把自己的中指也在哥们面前亮了亮,“你丫这‘多愁多病的身’恐怕背不住。” …… 教室里,对赵敏的举动感到无比吃惊的还有一个人,可以说此人是所有人中最为吃惊,应该是震惊的一个,她就是这堂课的主讲教师——徐洁。 3 徐洁生长于英国,毕业于剑桥大学三一学院,获博士学位,毕业后留在剑桥。剑桥大学三一学院也是当今最伟大的物理学家,《时间简史》的作者霍金的母校,赵敏正是冲着这一点毫不犹豫地选修了徐洁的这门课程。 徐洁去年从英国回到国内,由于良好的教育背景和优异的学业成绩,加上有她那很有名气的,曾经与霍金共事多年的导师推荐,年纪轻轻的她得以在人才济济、海龟成群的北大被破格直接聘为教授。 徐洁生活在一个把中国传统保持得很好的华裔家庭,其实很多国外的华侨或华裔家庭对中国传统和中国文化的珍惜都超过目前我们很多国内的家庭。同时徐洁成长和受教育的大环境又决定了她接受了良好的英国式的文明和礼仪观。正因为这两方面的背景,所以徐洁对赵敏的行为感到的震惊是无法形容的。 赵敏因为喜欢这门课,所以上课时占了很靠前的位置,因此从她摔笔开始,徐洁就听见和看见了。也因此,徐洁看见了赵敏此后的所有举动,除了转过身后赵敏嘴里无声的SB两个字。 徐洁无法想象,也不敢相信,一个女孩子,在公众场合,众目睽睽之下,竟会做出这么不雅的举动来——那是多么粗俗,甚至下流的一个动作!尤其因为赵敏的座位很靠前,她的举动因此被几乎所有人所目睹,而且这些人中90%以上是男生。 徐洁的震惊让她对其后少数男生的起哄鼓掌行为一时忘了制止,直到一分钟后事件平息,徐洁才回过神来,一张脸已气得通红。 如果因为其它事情,学生们在课堂上闹一闹,鼓鼓掌甚至叫喊几句,徐洁都并不会特别生气,国外的大学教学环境比较宽松,并不十分强调课堂纪律,甚至鼓励活跃课堂气氛,所以常有学生打断教师讲学,与教师就某个问题当堂争辩的情况发生,每当这个时候,其它学生也可能鼓掌甚至喊叫。但是今天在这里的情况不一样,令徐洁最生气的还是赵敏的举动,她的生气也不是因为课堂秩序被打乱,而是对赵敏感到痛心。 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样?在徐洁脑海中反复出现的就是这个念头。 “你、你这位同学,下午没课的时候到我办公室去一趟。”赵敏已经转过身面向前面之后,徐洁对她说道。 赵敏撇撇嘴,一幅若无其事,满不在乎的样子。把国内中小学的那一套学来了呢,她心想。 赵敏的神态更让徐洁生气,但她张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她还不会当堂训斥学生,从没有这习惯。 就在这时,下课的铃声响起。 4 下午,赵敏并没有依徐洁的要求去她办公室,赵敏不是害怕挨批,而是根本没当一回事,懒得去。 整整一下午,赵敏都躺在宿舍的床上看书,也没出去找地方自习。上午的事情传得很快,她不想出去,懒得听人议论。赵敏不出去,陈鹭也就不出去,一起呆在宿舍里。 中午时候,赵敏的“光荣事迹”就已经被同宿舍和不同宿舍没有选修徐洁课程的姑娘们知道了,了解原委后,几个那男生嘴里的“理科女生”们对赵敏的举动大加赞赏。 “赵敏,我们支持你,对那种男生就是要不假辞色地予以迎头痛击。”一个说。 “就是。打倒在地,再踏上一只脚。”另一个也道,“那家伙肯定是学中文的,酸不溜丢,居然敢藐视我们。” “你们说说,一文科的跑去听相对论干嘛?” “哎,这还不知道,学俩新词回去炫耀呗,到时候在他们系那些只知道‘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的女同学面前,张口相对论,闭口量子力学,那显得多渊博呀。” “就是就是,别看他跑到咱系的教室里卖弄诗词,还贬低咱们,他那几句酸文在他们本系肯定显不出来。八成是追一多愁善感的林妹妹,文不够用,所以想另辟蹊径,曲线救国。” 几个姑娘叽叽喳喳,嘻嘻哈哈,你一言我一语,在背后将那男生损了个够。赵敏倒是没有参与,她当时气愤过了就过了,现在觉得再谈那个男生都是多余,是长他面子。 陈鹭当然是有热闹决不放过,不过说到后来她忽然想起赵敏姐姐还为所有理科女生背负了被老师责骂的风险,便嚷道:“好了好了,我姐姐为了大家的荣誉可是付出了代价的,你们是不是得表示表示呀?” “好,我首先表示敬意。”一个姑娘嘻嘻笑着举起手来,“说实话赵敏,那男生虽然讨厌至极,但我可不敢当众做出你那种勇敢的举动,我真佩服你。” “咦,怎么了,只表示敬意呀?”陈鹭不满意。 “好,晚上我们大家出钱,请赵敏吃饭。怎么样?”另一姑娘提议。 大家嘻嘻哈哈地一致赞同。陈鹭又问:“那我要不要出钱?” “当然要,你又没有勇敢地站出来捍卫我们的尊严。” “可赵敏是我姐姐,我就不能享受点特殊照顾?姐姐的英勇我也与有荣焉嘛。” “不行。”其他姑娘异口同声地说。   卷二十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夜渡北仑 1   东兴与越南隔河相望,这条河叫北仑河。入夜之后,在北仑河的中国一侧,是一片灯火通明的繁华景象,沿河岸的一条街道上,有各式各样的摊点,以吃食为主,间或有一些卖冷饮、杂货、新旧书刊等,还有露天卡拉OK,以及或穿梭游走或坐守一点的待客的流莺们,场面杂乱而热闹。相比之下,越南一侧的北仑河岸黑黢黢、静悄悄,窄窄的一河之隔,完全两个世界。到了这里,中国人才能更真切地感受到二十几年经济发展的确是成绩斐然。 张一鸣无心欣赏这北仑河岸的夜景,在拒绝了几个流莺的骚扰之后,他快步走过河岸长长的夜市,向北仑河下游的岸边走去。 渐渐到了灯火阑珊处,河岸的摊点开始稀疏,继续前行一段之后,张一鸣的身影终于隐没于像对岸一样的黑暗之中。 在黑暗中又前行约半小时,此时早已离开城区,到了东兴的郊外。不久之后,张一鸣听到前方不远处的人声,又瞄了瞄周围的环境,他知道到了。张一鸣将从这里开始第一次走私的生涯。 2   莫老板的朋友白天已经跟张一鸣见过面,对他简单地交待了夜里要去的地点和该做的事情,并且让他认识了晚上将会和他一起把这批旧电器送过北仑河的另一名伙计。此时,张一鸣走近河岸边,那名伙计已经在那,正坐在河岸边一块石头上看着几个民工在往一只小船上装货。见到张一鸣到来,那名伙计冲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张一鸣走到那名伙计旁边,也找块石头坐了。 “抽根烟?”伙计从兜里掏出一包烟,自己叼上一根,给张一鸣也递去一根。 张一鸣接过烟,伙计替他点上。深深吸一口之后,再长长地吐出一团浓浓的烟雾,这时河面上有凉风吹来,在南国边境小城东兴的四月末的夜晚,让人觉得竟是那样的舒爽。 “快装完了吧?”张一鸣问。 伙计看了看小船,道:“快了。” “装完就动身?” “是的。” “他们都去吗?”张一鸣到这里后就一直有点奇怪,除了选在夜晚,地点稍微偏僻些,这次行动好像不怎么隐秘,一点不像是在走私,不但没有想象中四下望风之人,还有这么些装船的民工,而他们为了干得更快,也没有轻手轻脚的样子,一直有稀里哗啦,怦怦梆梆的响声。 伙计笑起来,“他们都去的话,还要你干嘛?看你这样子,老莫肯定没跟你讲清楚。我们这是往越南走货,对于我国来说,我们做的是出口贸易,对越南来说我们才是走私犯,才是打击对象。在这边你放心,我们的政府睁只眼闭只眼,不会管我们的。”伙计又指了指民工,“所以他们敢放心大胆地在这里挣一份辛苦钱,但是要把货送过去,他们就不干了。” 张一鸣这才明白过来,“那边很危险吗?”他忍不住问。 伙计看了看张一鸣,沉吟一下,先骂了一句,“这老莫,找人做事总他妈连蒙带骗。”随后才说:“跟你说实话,干这事大多数时候不太危险,但是也看你运气了,要知道,抓捕走私犯的时候,如果你逃跑,他们是会开枪的。” 难怪那些民工不肯去,张一鸣醒悟,随后又想,听这伙计的话,这批货就是莫老板的,可他却对张一鸣说是帮他朋友做事。不过张一鸣并不打算纠缠这个问题,是莫老板的货更好,以后就更容易接近他身边。 “那就不跑呗。”张一鸣道。 “不跑?”伙计把抽了最后一口的烟头狠狠扔进河里,“美国算是民主国家吧?他们还虐待伊拉克战俘呢。你要是落到对面的边防军或者缉私警手里,会有什么结果,你自己想吧。他们可比我们的公安更黑更腐败,而且我告诉你,现在早不是同志加兄弟的时代,越南人对我们可没有友谊。给你一个个人建议,如果运气不好碰上他们的边防,拚着挨一枪也要能跑就跑,只要不被打死就算成功。” 如果被打死了呢?这话就不用再问了。妈的,张一鸣望着黑黢黢的对岸,心想这姓莫的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船装完,伙计掏出钱给民工结完账,民工们都去了。“走吧。”伙计向张一鸣招呼一声,首先跳上小船。 伙计有着典型的两广地区亚热带的肤色和身材,瘦瘦黑黑,黑暗中他的脸色很是模糊,令张一鸣看不清他的表情。 3   上了船,伙计操起槁子,将船撑到河中心。到了河中心,船便顺流而下,不需太费力,船槁主要用来掌握方向。 “不直接过去?”张一鸣又问。北仑河并不宽,如果横渡,一下就可到达对岸。 “不行,这里太靠近芒街城区,从这里上对岸,那是等着被抓。我们去到下游。” 船顺着河水缓缓下行,因为是第一次,对周围地理环境一点不熟悉,张一鸣觉得走了很久。“到了吗?在哪上岸?” “应该快了。”伙计沉声应道。 “应该快了?”张一鸣觉得奇怪,“你不知道地方?” “每次上岸的地点不同。那边有人接应,他们会给我们信号。” 原来如此。想想之后张一鸣明白,应该是这种做法才对,如果固定一个上岸地点,那还不迟早叫人守株待兔给端了。 “什么信号?我也留意着。” “灯光,三长三短。你要先见了就告诉我。” “嗯。”张一鸣点点头,想想后又问:“要是一直没信号怎么办?” 伙计轻声笑起来,“你是读书人吧?” “怎么了?这有什么关系吗?” “嘿嘿,没什么,我觉得你挺勤学好问。” 张一鸣轻声一叹,“是读过点书,不过最近倒了霉,落到这步田地。” “没关系,邓小平还三起三落呢。要没有他,现在的东兴还跟对岸一样,也就没有我们今天这生意可做了。” “也是。”张一鸣忽然发现这小小边城里的人们思想都挺豁达,不论做什么的,都有一种乐观向上的精神。馨雅的老板娘也对张一鸣说过类似鼓励的话。 “如果一直没有信号那我们两人今晚就惨了,我们得把这船撑回去,逆水行舟,可不轻松啊。” 看来想赚点钱都不容易,要冒风险,还要费体力。不过他们能这样谨慎总是好的,听了伙计开始的介绍,张一鸣觉得撑回去总比贸然上岸好,他可不想把命不明不白地搭在这个地方,不但北京有娇妻美眷,而且欢欢还在深圳的看守所里等着他这次行动来将功赎罪呢。 张一鸣不再作声,暗暗运起密宗太极心法,将目力提高,开始仔细地在对岸的黑暗中搜寻,同时也将听力加强,尽力捕捉对岸每一个细微的声响起来。 4   由于张一鸣暗运功力,没多久,他首先发现了灯光信号,看来今晚可以上岸,不用把船撑回了。不过张一鸣并没有急于作声,灯光有点远,他不想让伙计知道自己在黑暗中有这么好的视力。 船再行一阵,伙计也见到信号。“到了,就在前面,看见了吗?”伙计问张一鸣。 张一鸣装作凝视一下,才道:“哦,看见了。还在前面,他们为什么不能等我们近了才打信号?” 伙计开始把船往岸边撑,张一鸣不会这个,帮不上忙,只好在一边看着。伙计一边撑船,一边回答张一鸣刚才的问题:“河面上空旷,他们应该先看见了我们。信号不能打得太晚,不然我们的船不容易靠到准确的地点。不是每个地方都适合靠岸的,何况我们还要卸货。” 说话间,船已到岸边。从岸边草丛里立刻跳出两个人来,张一鸣一看,其中一个竟然就是跟莫老板在一起的那小青年。看来这货真是莫老板的,至少莫老板有份。难怪后来这次去莫老板处没见到这小青年,原来先行过来做接应了。 东兴和芒街被中越两国划定为边贸城市,两地的居民往来于这两地之间是非常方便的,几乎不需要办理什么手续。即便是外地人,就像张一鸣,如果只是想到芒街的话,其实也不难,花几十块钱就可以办理正式的边境证,然后便能出入芒街了。但是要想离开芒街深入越南内地,没有人帮助就非常困难了,张一鸣找莫老板帮助偷渡,就是因为他要去的地方是河内。 小青年跳上船,见到张一鸣也吃了一惊,“你怎么来了?” 张一鸣立刻摆出一幅没好气的面孔,“你以为我想来?妈的五万块给了你们至今没动静,我得挣钱吃饭啊。” 张一鸣的遭遇肯定是莫老板的惯用伎俩,从最初郑老七那里张一鸣早就知道,今晚那伙计的话里也听得出这个意思,此时,小青年的反应再次证明这一点。也许是还不会掩饰,或者根本就没打算掩饰,听了张一鸣的话,小青年立刻有一种心知肚明的神情,张一鸣想他大概把自己看成又一个被利用的傻瓜了。 小青年嘿嘿干笑一下,道:“别急,你就先替我们干点事挣点钱,有了钱,你想去美国我们也能送你去。” 张一鸣心想,他妈的就这样被你们利用一晚上,搞不好还要冒挨枪的危险,才得100块钱,我要真想偷渡,哪辈子才存得够钱养你们这些兔崽子。 张一鸣做出仍然心里有气的样子,也不搭小青年的言,只对一起来那伙计道:“开工吧。夜长梦多,我可不是来旅游的。”   卷二十 第一百九十八章 意外到访   1   还没等到晚上吃饭,就在快到吃饭时间的时候,呆在宿舍里的赵敏和陈鹭俩人迎来一位不速之客,她就是徐洁。 对于徐洁的到来,俩姐妹都有些意外,尤其陈鹭,看看徐洁,又看看赵敏,悄悄地直吐舌头。这回赵敏姐姐完了,上午扰乱课堂秩序,下午又没去徐老师办公室,一错再错,罪加一等。 赵敏虽然意外,但并不太在乎,她只是没想到徐洁这么较真,竟然找上门来。 “徐老师,您、您坐吧。”陈鹭给徐洁搬来张凳子,十分殷情,希望让老师高兴点,待会对姐姐别太严厉。 “谢谢。”徐洁含笑道谢,坐了下来,环顾一下宿舍的环境后,道:“还是女生宿舍好,比男生的整洁多了。” 陈鹭嘻嘻一笑,赵敏见徐洁并没有提上午的事情,心想这不过是先礼后兵的开场白,她不喜欢这样拖拖拉拉,便主动说:“徐老师您是来找我的吧?” 徐洁收回环视的目光,看着赵敏点点头,“是的。你怎么没去我办公室呢?”不过徐洁语气平和,看不出来有兴师问罪之意。 赵敏知道今天的事情是她不对,其实她一点没有跟徐洁对着干的意思,她只是真的觉得这事情当时过去就算了,没必要再跑去老师办公室,去了也无非是不作声挨顿训,就像小学生一样,多没劲。 赵敏沉默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徐洁的问话,却道:“徐老师您既然来了,就在这骂我也是一样的。” 2   赵敏的话让徐洁又一次感到意外,觉得这个女孩子还真有点特别。“你以为我是想把你叫到办公室骂一通?你怎么会这么想?”在徐洁心里,她是真心想跟这个女孩子交流一下,让她明白那样的行为太不雅,太出格了。 “徐老师您不是吗?那太好了,姐姐没事了。”赵敏还没作声,陈鹭倒先高兴地说出来。 徐洁看着陈鹭,也露出笑容,心想这个女孩子倒是心无城府,满可爱的。 “你们是姐妹?”徐洁问。 “嗯。”陈鹭点头。 “那您找我有什么事情?”赵敏又问徐洁。 “其实我是想跟你谈谈,一来了解当时到底怎么回事,二来我想说,不论什么原因,你当时的举动还是太……那个了。”徐洁斟酌半天也没想出一恰当的词来,她感觉出赵敏这女孩子有点倔强的性格,担心说得太重引起赵敏的反感和抗拒心理,毕竟她的目并不是指责赵敏,而是想让赵敏打心里认识自己的错误。“我这是从你自己的角度说的,毕竟你是女孩子,那个动作太……。当时究竟怎么回事呢?” “我知道。”徐洁话音刚落,陈鹭就抢着说开了。“那个男生好讨厌,他根本不是去听课的……” 陈鹭语不间歇,一口气把当时的情况倒了出来,连带着中午几个女生对那男生听课动机的猜想,都像真有其事一样地大大渲染了一番。“……他贬低我们所有学理工科的女生,徐老师,您也是学理科的,他这是连您也贬低了,这怎么能容忍呢?您多优秀啊。” 陈鹭这鬼丫头可并不真像她表面那样一派天真毫无心机,她想把老师也扯进来,赵敏的举动就完全堂而皇之了。不过陈鹭又终究是天真的,因为她的心机实在太明显,明显到任谁都看得出她的目的。好在即使是使心机的陈鹭也不让人觉得讨厌,她的心机跟阴险、狡诈或狠毒、可怕等等贬义词都沾不上边,所以,陈鹭的天真后面还应该加上两个字——可爱。 徐洁听了陈鹭的话笑起来,她也不说破陈鹭,只是道:“原来是这么回事。不过,就像我刚才说的,不论因为什么原因,一个女孩子用那样的方式表达抗议都是不好的,那只会毁坏你们自己的形象,不是吗?” “不——是,她们还要请姐姐吃饭呢。”得意之下的陈鹭脱口而出,然后才发觉说漏,忙用手捂住嘴,不再作声。 好在赵敏这时救了场。“对不起,徐老师,这件事情是我不对。”赵敏说。徐洁自始至终温和的态度让赵敏很能接受,因此她的道歉很诚恳。 3   没想到给人感觉很倔的赵敏这么快就认了错,而且态度诚恳,这让徐洁感到赵敏的性格有点不好琢磨,跟她在课堂上的举动一样,总是出乎意料。本以为要费一番唇舌的徐洁一时反不好说什么了。 停了一会之后,徐洁才微微笑道:“其实我不认为值得对那个男生的话有这么大反应,而且我看你的性格也不像是会在意别人的言论,我猜得对吗?” 赵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默默点点头。 “可他影响了我们听课。”陈鹭插一句。 “嗯,这个情况我是需要反思一下,来听课的人多,本来我认为是个好事,但现在看来……。很奇怪,最近来听课的人越来越多,有很多人应该是没有选修这门课的。”按照北大的规定,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对于没有选修的学生,教师可以拒绝其听课。有的教师就是这么做的,但也有的教师心态开放,来者不拒。徐洁属于后者。 “都是冲您的名气去的。”赵敏突然冒出一句。 “是吗?”徐洁笑起来,“我刚来没多久,要说名气,也就是剑桥的背景了。可北大不是有很多从国外著名大学回来的优秀教师吗?” 陈鹭与赵敏心意相通,早明白姐姐话里的意思,她嘻嘻一笑,道:“是艳名啊,徐老师。” “啊?!”徐洁大惊失色,“我、我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吗?或者,我有些习惯可能是英国带回来的,不符合国内的环境?究竟怎么样,你们快告诉我?” 陈鹭和赵敏面面相觑。这徐老师怎么这么紧张? “徐老师,您没有什么不检点的地方啊?为什么这样问呢?”陈鹭很奇怪。 “可是,你不是说,艳名……?” “是啊。徐老师您人漂亮,举止又大方得体,而且气质高雅,又有内涵,特别是呀,您上课时候偶尔夹杂的纯正伦敦腔英语,把那些男生一个个迷得……”连陈鹭都一幅悠然神往的表情。 原来这么回事,徐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马上叮嘱陈鹭:“你可别再说什么艳名了,我觉得这并不是个褒义词,给人感觉总有那么点不正经的意味。” “徐老师,我觉得您不像是国外回来的,很多地方您比国内人还传统还保守。”赵敏说。 徐洁微微一叹,感慨道:“我回来后的确有个感受,中国人的思想开放程度远远地走到前面去了。别说我是一个华人,就是大多数真正的西方人,他们也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开放的,尤其在私生活方面。” “开放不好吗?”陈鹭问。 “不是说不好,但不要矫枉过正。唉,我也不知道,这不是我的专长,也就是说说。”徐洁最后笑笑,又转向赵敏,“不过无论如何,那个动作都不要再做,好吗?太……太不雅了。” 刚才赵敏对徐洁的道歉,是出于对扰乱课堂秩序的认错。直到此时,赵敏第一次打心底对自己那个行为本身有了些羞愧之意,不论这种行为发生在那里,都是不妥的。这正是徐洁想说明的主旨。 赵敏的脸微微红了一下,轻声道:“不会了,徐老师。” 4   徐洁走后,计划中的由其他姑娘出钱请客的庆功宴自然是取消了,两天后就是五一放假,陈鹭开始动着去哪里玩的心思。 “姐姐,我们去自驾游吧。”刚学会开车,陈鹭只想好好过把瘾。 “嗯?”赵敏有些心不在焉,她在想着张一鸣,想着如何安排和他一起在五一期间的活动。这个让人恨死的家伙,好久没有音信。 “我说我们去自驾游。姐姐你听了吗?” “听了听了,要不把张一鸣叫上,我们去远点,你开车我还不放心。” 陈鹭突然吐了吐舌头,想起一件事来。张一鸣已经离开北京外出养病,这事陈鹭还没跟赵敏说呢。 “姐姐,我……有件事情忘了告诉你,张一鸣他、他不在北京。” “你怎么知道?” “就前几天我去姚姐姐那儿,她告诉我的。” 陈鹭早已不知不觉承担了赵敏和那几个女人——主要是姚静之间信使的角色,这一点赵敏也默许了,所以对陈鹭的话并不生气,也不意外。 “去哪了?”赵敏又问。 “说是到梵净山里的一个偏僻山村。反正是不通电话联系不上的地方。” 赵敏开始有点奇怪了。“去这样一个地方干吗?” “他、他去养病。” “啊?!” “姐姐你别急,姚姐姐说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去山区修养一阵。” “我急?我才不急呢,他病死了都好,正好谁也不得,大家干净。”赵敏气得不知怎么才好,把拿在手里的一本书狠狠摔在桌子上,“这么大的事,怎么、怎么就不跟我说呢?他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再怎么、再怎么也是跟她们平等的吧?” 陈鹭见姐姐生气,忙安慰道:“这怪我,姚姐姐的意思就是要我告诉你,是我给忘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跟姚静有什么关系?该他张一鸣自己告诉我的。你那个围棋冠军,还没承认他算什么呢,不是有屁大点事都恨不得叫你知道吗?何况,其他几个都知道了,为什么就瞒着我?” 伶牙俐齿的陈鹭第一次觉得不知道如何说话才好了,她支吾了一阵,才讷讷说道:“毕竟、毕竟姚姐姐跟他住一起,告诉她比较方便。” “屁话,现在什么时代了?有电话有车,跟我道个别怎么就不方便了?” 陈鹭彻底无语,最后只得哭丧着脸道:“姐姐你别问我了,我怎么知道啊。” “我……”见到陈鹭哭兮兮的面容,赵敏抓起她的手,“好了好了,别这样,我又不是跟你生气。”世界上怕只有陈鹭能稍稍让赵敏在气愤的情绪中平和一点,“就听你的,我们自己去自驾游。让张一鸣去死吧。”赵敏最后恨恨说道。   卷二十 第一百九十九章 遭遇边警   1   张一鸣这次的任务很简单,就是和那黑瘦伙计一起将货押送到这边岸上的交货地点。和小青年一起等候在这里的另一个人是越南人,来收货的,张一鸣他们把货从船上卸下来,装上早准备好的几辆推车,就算完成任务。 到了北仑河的这一侧,张一鸣才感到情形有点像在走私了,小青年和越南人都不做事,分别向两个方向紧张地把风张望,张一鸣和黑瘦伙计俩人卸船装车。 此时卸货可不像刚才装货,人多又无所顾忌,几个民工稀里哗啦没多久就搞定了。现在只有张一鸣和伙计俩人,动作还得小心翼翼,尽可能不弄出声响,其辛苦可想而知。 张一鸣越干心里越气,妈的,就算这些体力活都该不止100块钱报酬,更别说冒的风险,这姓莫的简直就是吃人不吐骨头。 好不容易卸完装完,越南人清点一下,无误,随后摸出一手机,拨了个电话。不多久,又来了几个越南人,推着推车,沿着河岸继续向下游方向飞也似的走了。 “我操,他们有人刚才怎么不一块来卸货装车?”张一鸣看着远去的几辆推车,更加觉得一肚子火没处发。 小青年看着张一鸣,嘿嘿两声干笑,道:“规矩就是这样,不然找你来干嘛?” 张一鸣还想再说,跟他同来的黑瘦伙计拉他一下,“我们该回了,你不想在这里等天亮吧?” 妈的,张一鸣压下火气,和伙计跳回船上。小青年也拍一下那越南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随后向船上的黑瘦伙计挥挥手,道:“我们也走了。”说罢和越南人一起,快步离开,不久便不见了踪影。 伙计撑着船开始往回走,逆水行舟果然是慢得多,幸亏已是条空船。 “那小子不跟我们一块回去?”张一鸣坐在船头,闷闷地问。 “不回。明后天再出两批,五一前的生意就算完了,出完这两批他才回。五一期间游客太多,那边也查得严一些,我们可以歇一阵。” 张一鸣“哦”一声,没再说话,开始想自己的心思。这莫老板不会真改行做旧电器走私了吧?张一鸣可不想把大量时间耗在这上面,可什么时候才能接触到他的毒品生意呢? 伙计见张一鸣沉默,只道他还在为刚才卸货的事情心里不平,便解释起来:“我们这批货约定是岸上交接,也就是说我们卸船装车,越南人验过之后,到他们接过装好的车那一刻,货才算交给了他们,风险也就由他们承担了。在此之前,如果我们运气不好,碰到缉私人员,我们大家跑掉,货物丢失的损失是算我们的。所以我们装好车之前,除了一个验货的,他们的其他人不会出现,他们不愿冒不必要的风险。这就是规矩。” “都是这样的方式吗?” “不一定,不同方式下买卖双方承担的风险程度此消彼长,所以价钱不一样。如果他们来卸货,那就算是船上交货,给我们的价钱就会低一些,相反,我们有时候还会送货进去,那么收取的价格就很高了。” 这就是经济学中所谓的风险溢价了,这原理张一鸣倍儿门清,而做这些走私生意的人也许不知道“风险溢价”这个词,但他们真正深刻理解其内涵。学问实际上是在生活中,而不是在书本上。 2   第二天晚上出货的情形跟前一天一样,没遇上任何意外,顺顺当当地完成任务。有了这两天的经历,张一鸣感到这事情也不过如此,看来伙计说的没错,一般情况下并不危险。张一鸣只打算把五一前这三批货出完就另想办法接触莫老板,他觉得自己应该不至于这么倒霉,三次出货就碰上缉私。 然而世上的事情总是这么巧,就在第三次,张一鸣他们偏偏遇上意外。 开始的时候都还顺利,跟前两天一样,张一鸣和伙计卸船装车都已经完成,甚至越南人都清点验收完毕,招己的人把货腿走了。 这一次那小青年要跟船返回,便没有随同越南人离开。货推走之后,小青年忽然从草丛中取出一旅行袋,准备上船。 张一鸣已经在船上,见状伸出手想帮小青年接过旅行袋,谁知小青年十分警觉,一回身避开了张一鸣伸过来的手。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张一鸣登时恼火。“老子不会要你的,什么破玩艺。” “钱。”小青年答道,“货款。” “操,虽然老子现在落难,也不至于看上你这点钱。这一袋子就算是美金,充其量能有多少?当老子没见过钱?” “嘿嘿,不是这意思,还是我自己拿着好,万一弄丢了,莫老板那里我没法交差。”这回小青年难得的很耐心地跟张一鸣解释。 “好了,快上来吧。”伙计见小青年还在岸上,催促道。 然而,已经晚了,意外情况就在这时候发生。 河岸上突然闪现好几只强光手电筒的亮光,同时有越南话叽里咕噜地喊起来。 虽然在黑暗中,但因为距离很近,张一鸣又有超常目力,他看见小青年的脸色霎时变了。不用说,张一鸣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快上来,赶紧走。”张一鸣伸出手想拉小青年一把。 “来不及了,船行太慢,上船更加跑不掉。”本来已经在船上的伙计此时跳下船,同时对张一鸣焦急地喊道:“上岸,往下游跑,快!”说完便撒腿先跑了。 小青年拎着那旅行袋紧跟着也开跑了,张一鸣吃了没经验的亏,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个箭步从船上跳到岸边,第三个撒腿而去。 后面的也不知是越南边防还是缉私的人员叫声更大,张一鸣看见有亮光不时晃到自己和前面小青年的背影上。他知道越南人也开始跑步在追他们。 危急之中,张一鸣的密宗太极心法不自觉地急速调动起来,很快就觉得脚下生风,两旁的景物嗖嗖地加快了后退的速度。若不是对地形环境不熟悉,脚下高一脚低一脚的,张一鸣一分钟内就能够冲到最前面,摆脱后面的追兵。 很快张一鸣追上了小青年,在和他错身而过超到前面的时候,张一鸣听见小青年的喘息声,他提着的那个旅行袋增加了他的负担。 大概是紧张,张一鸣刚超过小青年,听见他哎哟一声,回头一看,他竟摔了一跤,跪到地上。 张一鸣经过瞬间犹豫,还是回身一把拉起小青年,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旅行袋,带着他再度向前奔去。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越南人开枪了。 3   不过还好,听声音,这第一枪是冲天而发。 “你、你带着包先走。”小青年声音颤抖地说,一方面是体力不支,一方面是紧张所致。 “你呢?”张一鸣边跑边问。 “只要包没落到他们手里我就不会有事,不然我们死定了。” “那现在就把包扔河里去。” “不行,别,不到迫不得已千万别这样,不然我回去也交不了差。” “妈的,不就是几个钱吗?大不了到时候赔给老莫,不行吗?”几小船破旧电器的货款,充其量能值几个。 边跑边说话,更加费体力,张一鸣又拖着人拎着包,不禁也有点气喘起来。妈的,这包钱也够重的,张一鸣简直要怀疑里面装的都是越南盾。 “啪”,又是朝天的一枪。 小青年显得更紧张了,“你别问了,赔不起的。快走吧,他们快要对人开枪了。”看来小青年对越南边警的习惯了解得很,“相信我,只要包走掉,我们大家都没事。他们抓到我也没用。” 这样带着人拎着包看来不是个办法,既然小青年这么说,他心里应该有底。张一鸣终于做出决定,“好,我带包走。前面怎么走?” “跳水。只要跟他们拉开一定距离就尽早跳水,游到对岸去。包里的东西不怕水。” “好。”张一鸣放开小青年,立刻狂奔起来。 “啪”,又是一声,这回张一鸣清楚地感到一颗子弹从自己耳边划过的风声,像一把利刃划破四周,耳边的空气都似乎灼热起来。妈的,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意所具有的风险在这一刻终于全面爆发出来。 4   这时,张一鸣听见背后的小青年用越南语叽里哇啦地喊起来,听来像是举手投降了。张一鸣担心耽误时间,顾不得向后看,只是更加加快了奔跑的步伐,他知道自己要是落在越南人手里,那肯定彻底完了,莫老板绝对不会救他,而他所有的资源和关系在越南是一片空白,到时只怕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本以为小青年的投降会减缓越南边警追捕的步伐,谁知道因为小青年投降,越南边警的追捕目标集中到张一鸣一个人身上,张一鸣的压力更大了。黑瘦伙计此时已经不见踪影,大概是张一鸣带着小青年的时候拖延了速度,那伙计已经逃脱了。 就在张一鸣加紧狂奔的时候,他忽然感到背后有轻微的呼哧声在迅速接近自己,眼见就要到达自己身后。我拷,张一鸣暗暗一声惊呼,这人是谁?跑得这么快。 直到追踪者又近身几分,张一鸣忽然听出来,这不是人,是一只狗! 肯定是一只警犬,操,这是什么样的警犬啊!如此训练有素的警犬张一鸣还是头回见识,竟然不声不响,不吠也不叫,就这样闷声追了上来。俗话说不叫的狗才咬人,这回张一鸣是彻底信了。 就在张一鸣再鼓一股气力,打算要摆脱身后警犬的时候,突然感到脑后一阵疾风传来,这畜牲已经扑了上来! 保命要紧,张一鸣此时再顾不得隐藏自己的实力,竖起双耳听准畜牲的来路,感到它跃起得真高,是直扑着自己的肩头而来。 狗日的畜牲,你这一招对别人管用,对我却恰好错了,省了我弯腰对付你的功夫。张一鸣心念电转,说时迟那时快,在狗头最接近自己左肩而又还未咬及的那一刻,张一鸣一个转身,抡起早已捏紧的右拳,随着“呼”的带出的一阵风声,灌注了饱满真气的拳头像一枚千斤的铁锤,“嘭”地砸在狗眼的部位。闷声追踪了这么久的出色警犬在这时候终于发出“嗷”的一声吠叫,只可惜是一声惨叫,而且这也是这畜牲此生最后的一声吠叫了。 警犬被张一鸣一拳打得斜飞出几米,嘭的落在地上后,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就无声无息一动不动了。它的头骨碎裂,在空中就已经死去。 张一鸣顾不得检视自己的战果,这只警犬提醒了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只、第三只,总之不能再掉以轻心了。张一鸣疾跑几步,在又一声枪响,子弹再次擦过耳际的时候,他再顾不得把越南边警拉开了多远,侧身一跃,一头扎进了在这个季节仍旧还很是冰凉的北仑河中。   卷二十 第二百章 烦恼玫瑰   1   四月三十号,赵敏和陈鹭在宿舍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忽然有人送来一束玫瑰。 玫瑰是给赵敏的,附有卡片,写着这样的话:“同样的二十四小时,没有你的时候分外漫长,有你的时候则如此短暂,你就像宇宙中的恒星,而我的目光是行星,围绕着你,无法离开——这是我的相对论和天体物理学。” 宿舍里并非只有陈鹭和赵敏俩人,其他舍友也在,所有人一见玫瑰和卡片,都明了这是谁送来的,大家笑成一团。 “赵敏,看到没有,那个男生送花来了。‘我的相对论和天体物理学’,还挺能编词的。”一个女生说。 “你说这人是不是有点受虐狂啊?赵敏当众羞辱他,他还来劲了。” “不是受虐狂,是贱,外加蠢,对这种男生就不能给好脸子看。” “就是,以后就叫这个男生剑南春,大家说怎么样?” “什么意思啊?” “哎呀,复姓贱男,单名一个蠢字。” “好呀好呀。”姑娘们都大笑起来。 赵敏没有笑,看着玫瑰和卡片,她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可这个人为什么不是他呢?他不但不说这样的话,离开北京的时候连告诉自己一声都没有,他的心里可曾有一点点位置是留给自己的呢?这世界总是这样,你的真心有人不珍惜,有人的真心你却又无所谓。 “好了,你们别说了。”赵敏突然冒出一句,打断了正高兴着的姑娘们,“送花也没有罪。” 姑娘们静下来,片刻之后,有人说:“怎么了,赵敏?你不会这么轻易就动心了吧?” “怎么可能,我姐姐有男朋友了。”陈鹭立刻站出来澄清。 “是吗?赵敏,没听你说起过。这可不行,你们俩姐妹可是咱系的两朵花,陈鹭被一局围棋就搞定了,现在又听说你名花有主,你们总得让咱系的男生留个念想吧?”一女生半真半假地打趣道。 “谁说我被搞定了?我还没做出抉择呢。你们可不能散布谣言。”陈鹭不满地叫起来。 在同学们的喧闹声中赵敏突然觉得心烦意乱,她再次出声打断大家:“好了,都别说了。陈鹭,把这花扔楼下去,我们该回家了。” 2   赵敏和陈鹭的宿舍楼下,报刊栏处,两个男生装作看报的样子,其实眼睛偷偷瞄着赵敏她们宿舍的窗口,按奈不住脸上焦急等待的神情。这俩人就是被姑娘们称为剑南春的男生和他的在物理系的好友。 终于,物理系男生预料中的事情如期发生,当看着那束玫瑰花从赵敏她们宿舍的窗口飘然坠落的时候,物理系男生一脸不忍地皱起眉头,不知一向自视甚高的哥们能否经受得住这样的打击。 玫瑰花在空中散开,绽放出作为花朵的最后的美丽,剑南春呆呆地看着花束从飞出窗口直到落地的全过程,尴尬无语。 “哥们,这个、这个……,唉,早叫你别送了,你偏不听。”物理系男生一脸同情地对剑南春说道。 “没事,我有思想准备。”剑南春强颜欢笑。 “走吧,哥们,该干嘛干嘛去。” “别急,再等等。”剑南春不死心,却自己也不知道还想等些什么。 “还等什么呀?看看那花是不是不小心被风吹下来的?是不是有人会焦急地跑下楼来小心翼翼地捡回去?”照理说,本该安慰一下自己的哥们,但物理系男生觉得这个时候乘势给剑南春一点警醒也许是对他最好的帮助。“不是每个女生都会被你几朵玫瑰几句歪诗就迷得找不着北,你自己都说了,理科女生是不解风情的,算了吧。”为了挽救好友,物理系男生第一次不太情愿地贬低起自己系里公认的“美丽与智慧并存”来。 “不,她不一样,我感觉得出来。”剑南春很执拗,“下次再送,送到她收为止。” “你感觉个鸟你。”物理系男生火了,“来,你跟我来。”他抓住剑南春,把他拉到另一个位置,这里可以看见宿舍楼下停放的车辆。“看见吗?那辆newbeetle?”物理系男生指着一辆娇俏的甲壳虫问剑南春。 “看见了,怎么了?”剑南春不解。 “我忘了跟你说,‘美丽与智慧并存’姐妹的全称应该叫‘美丽、智慧与财富并存’,那车就是这俩姐妹的。我告你,就今天这花,不大的一束,可花了你一星期的生活费,还没算我替你出的零头。像她们俩姐妹这样的,对你这点玫瑰早审美疲劳了,你就是一次送上999朵,人也不见得有多惊喜。一直送,你送得起吗你?” 剑南春这回似乎才真受了点打击,愣愣地,半晌方道:“有钱也没什么了不起啊,真情不是钱可以衡量的。” “我没说感情都要以金钱来衡量,可你这表达感情的方式是要花钱的,你没这个钱。” “那我就换一不花钱的方式。”剑南春说着突然往宿舍方向冲了过去。 “嘿,你丫……”物理系男生本已经背对赵敏她们宿舍,此时转头一看,才发现赵敏和陈鹭出了宿舍楼,正向newbeetle走去。 3   赵敏和陈鹭俩姐妹正准备上车,忽见一男生冲过来,拦在车前。俩姐妹微微一怔,便都认出这男生是谁。 “嗨,你们好,我……,这个……”满腔勇气的剑南春到了俩姐妹面前,忽然发现刚才的勇气不见了,以往的滔滔不绝、侃侃而谈的本事也没了。 陈鹭嘻嘻一下笑出来,赵敏则面无表情,静静地看着剑南春,既没有上次在课堂上做出那个FUCK动作时的厌恶和冷漠,也没有惊慌失措的意外和紧张,当然,也不可能有芳心暗喜的期待。正是赵敏这莫测的冷静和沉默让剑南春感到分外的压力,这不是一般大一女生能有的气质。 “这个……”剑南春看见落在不远处地上的玫瑰,总算想起该说什么,“那花,”剑南春指了指,“是我送的,看来你不喜欢,哈。”剑南春自我解嘲地笑笑。 又没了话。僵持了几秒,陈鹭嘻嘻笑道:“还有说的没?我们要回家了,别站在车前面,我刚拿本,技术可不太好。” 剑南春连忙让开车道,眼见俩姐妹就要上车而去,不甘就此错过机会的他鼓起余勇,又道:“我是中文系的,能跟你们认识一下吗?” “我们已经认识你了,剑南春同学。”陈鹭笑得更开心了。 “陈鹭!”一直沉默的赵敏第一次出声,制止了陈鹭。赵敏当然知道同宿舍的姑娘们给剑南春三个字赋予的含义。 只有剑南春摸不着头脑,但陈鹭那句“我们已经认识你了”让他很有点心花怒放的意思,胸中的勇气立刻增长,口齿也恢复伶俐起来,“我不叫剑南春,不过要是你们喜欢,以后这就是我的笔名。五一能约你们一起出去玩吗?” 陈鹭是个爱热闹的,有人一起玩她向来不拒绝,但这主要得看赵敏的意思,陈鹭于是向赵敏看了看。赵敏还是那样的表情,不喜不怒,也不作声,就像剑南春的话与她无关,她在此不过是一个旁观者,是陈鹭和剑南春俩人间的灯泡。 陈鹭当然知道剑南春真正想约的是赵敏姐姐,但姐姐不置可否,她一时也摸不请姐姐的心思,于是再度嘻嘻一笑,对剑南春道:“再说吧。有什么事跟我联系就行,我是姐姐的经纪人。”说完和赵敏一起钻进了汽车。 陈鹭的答案对剑南春来说已经是大喜过望,陈鹭发动汽车的时候,剑南春在一旁急问:“那留个电话吧,经纪人。” 赵敏嘴角一动,忽然忍不住笑了一下,这男生倒挺会就坡下驴,打蛇顺杆的。 “自己想办法,这都做不到,你就别约我们了。”陈鹭已经开动汽车,冲着呆立在车后慢慢被拉远的剑南春喊道。 剑南春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娇俏的甲壳虫载着两个姑娘远去,脑海中全是赵敏刚才那如昙花一现的笑靥。就像冷漠冰山上的一朵雪莲,出其不意地绽放又消失,但是曾经看见她的人却再也无法忘却。 …… “怎么了,哥们?”直到陈鹭和赵敏离开之后,物理系男生才来到剑南春身边。他和赵敏陈鹭俩都认识,可不想让她俩知道这厌物是他带来的。 剑南春回过神来,立刻一脸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喜悦,“只要你一个眼神鼓励,我的爱就有意义,”他哼起这首《勇气》,觉得一身轻飘飘地。 4   “姐姐,你不会真愿意那个剑南春和我们一块出去玩吧?”路上,陈鹭一边开着车一边问赵敏。 “我有这么说吗?” “是没说,可你不作声,那不就有点默许的意思?” 赵敏又不作声了。 陈鹭看看赵敏,忽然一种担忧从心头慢慢升起,“姐姐,你……真想放弃张大哥了?” “开你的车,别跟我提他。”赵敏忽然变得很不高兴,没好气地冲陈鹭一句。 陈鹭不作声了,她这时候才领悟到姐姐今天不同寻常的表现后面所隐藏的深的意义。也许姐姐是无意的,但正因其无意所以真实。如果只是一起玩,陈鹭是很乐意热闹的,但如果这背后已经表示出赵敏心中那样的改变,陈鹭忽然觉得心里的忧虑慢慢加深。 一直以来,对于赵敏姐姐和张一鸣的关系,陈鹭觉得像个难解的结,非常麻烦,谁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谁也没有问题的答案,但无论多么麻烦多么看不见前景,陈鹭都压根没想到姐姐会放弃。甚至陈鹭愿意相信这就是姐姐的命,这个结会在姐姐和张一鸣之间纠缠一生而得不到解决,但即便如此那也是缠在一起的呀,怎么突然就这样解开了呢?这样的解开是唯一陈鹭认为绝不可能的结局,偏偏现在似乎这结局开始明朗起来。 也许是习惯了看见姐姐和张一鸣的爱恨纠缠,陈鹭甚至早已对姐姐这执著的爱恨有一种崇敬之情,并且在自己心里不自觉地以此为标杆定义了自己今后想要的爱情,对那围棋冠军正因为没有这种爱到心里也痛到心里的感觉,所以她才迟迟不想接受。姐姐像一个精神领袖,令陈鹭在爱情的选择上有了方向和标准,可是,现在这精神领袖似乎要倒下了。 陈鹭忽然觉得一阵心痛,她不明白对于姐姐的感情选择自己怎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如果姐姐退一步海阔天空,难道自己不是该替她高兴才对吗?可是陈鹭做不到,她感到的只是越来越重的心痛,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眼泪已经悄悄滑落。 “陈鹭,你、你怎么了?”赵敏吃一惊,“我刚才不是对你生气。” 泪珠滚落到嘴角,陈鹭也感觉到了,她含住一颗泪水,咸咸的,有说不出的滋味。陈鹭摇摇头,“我不是怪姐姐。” “那你……?” “姐姐,你别放弃张大哥吧。我觉得好难过,要是你这么执著的感情都能被一束玫瑰轻易打败,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好了,我以后还能相信什么啊?我以后一定加油帮你,你一定能跟张大哥在一起的。” 赵敏呆住了,她没想到自己的事情对陈鹭有这么大影响,她更加没想到从来那么快快乐乐的陈鹭,居然有着这样忧郁的心思。 赵敏抓住陈鹭的手握在掌心,幽幽叹道:“陈鹭,你怎么这么傻……”   卷二十一 第二百零一章 劫后归来   1   莫老板接到逃回东兴的伙计的报告,知道出了事。第二天,也就是五月一日,莫老板心急火燎地以最快的速度将小青年从越南边警手里捞出来。越南边警只抓住小青年,除此之外一无所获,没有其它物证,而小青年又是经边境口岸按正规渠道进入越南的,有边境证上的出入境纪录可查,所以最后越南边警没有太多理由扣押小青年,加上莫老板花点钱,此事很快解决。 一回到住处,莫老板一脚踢向小青年,怒骂道:“丢你老母,三个人,两个不相干的跑掉,你是最关键的,却被人抓住。你他妈是在越南玩女人把腿玩软了?” 小青年狠挨了一脚,却不敢叫痛,讷讷地小声道:“我摔了一跤,扭、扭伤了脚。” “别跟我说这些,你把你那根在越南女人的小B里扭断了都不关我事,我只想知道——货呢?!” 莫老板这一问,小青年的脸立刻变得煞白,有点吓傻了。难道货还没有回来? “货、货……,老板,那、那姓段的小子还没回?”小青年声音颤抖地问。那姓段的就是化名段勇的张一鸣。 “没有。” “可是,货、货在他那儿。”小青年的脸色更白,可无论心里多么害怕,他也只能说实话,继续隐瞒下场只会更惨,而且他现在是两手空空,也没法隐瞒。 “啪”的一个耳光,小青年被打得几乎摔倒。“你说什么?货在他那里?你耍我吧?” “没有,老板,你、你听我解释……”小青年顾不得肿起的半边脸,急急忙忙把昨晚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报告给自己的老板。 “你、你……”听完情况的莫老板又急又气,却再没有动手打小青年。并非他发了慈悲觉得小青年情有可原,而是事已至此,他已经在焦急地思考如何找回丢失的货品,提不起再教训眼前这蠢材的心思来。 “你知不知道,如果货丢了,连我都要遭殃。郑老七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归根结底是从丢失那批货引起的,你难道不知道吗?”莫老板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你说,现在怎么办?!丢你老母。” 小青年充分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莫老板说的是实话,如果这批货丢了,那就不再是莫老板怪不怪他的问题,而是莫老板受他拖累,自身都难保的问题。可以说,现在两人完全坐到了一条船上。 2   “再等等看,他、他应该会回来的,他还等着我们帮他出去呢。”这是最后一线希望,也是目前唯一可做的事情。 “回你妈的屁!”莫老板怒斥一句,看看窗外的天色,已经是黄昏时分,“从昨晚到现在,要回早回了。他要不就是死了,要不就是发现包里的真相,吞了货跑路了。你知不知道,现在云南线路不通畅,货品的来路减少,价格暴涨,这批货市价近千万。” “他应该不会跑路,我觉得他这个人还算够义气,昨晚那么危险,我摔跤之后他还回来救我。”小青年回想起当时的情况,不禁对张一鸣产生一份好感,“老板,当时那种情况,要是不把包交给他带走,我连人带货肯定被抓,那就死定了,一点希望都没了。” 莫老板冷冷横小青年一眼,没有出言,心里却想,你他妈死了倒好,你死了我不就没事了。 原来,昨天晚上小青年交给张一鸣的旅行袋里,并非他说的货款,而是满满一袋海洛因。小青年这回去越南,主要任务根本不是走私旧电器的事情,而是去接这批毒品。正因为有这一袋海洛因存在,所以昨晚越南边警到来的时候小青年才格外紧张,要知道如果海洛因被查获,那就远不是走私旧电器的问题了。 但在莫老板来说,小青年如果死了,不论是现场被边警击毙还是人赃并获后被越南政府判处死刑,莫老板虽说都会受到责怪,但毕竟要轻得多;可现在小青年人活着,货却没了,作为他的直接老板,莫老板的压力就大得多了。 莫老板一屁股坐到红木沙发上,冷冷看着小青年,目光像一把刀子,几乎杀得死人。可他最终一动未动,一言未发。现在就算把小青年杀死,他的责任也脱不了了,不如留着他,最后没准还可以向上面交差,顶点罪。 小青年也带坐下来,眼光不敢朝向自己的老板,神情一筹莫展。 天色渐渐黑下来,莫老板和小青年不知呆坐了多久,小青年感到总得想些什么将功补过的办法,最后道:“老板,我知道他跳河的大概位置,不然今晚我去那里捞一下?当时他跳下去后,越南人在河边守了很久,向河里开了好多枪,说不定他死在河里了。” “他要死了的话,包早被冲走了,还捞什么?” “不一定,如果他把包是抓在手里的,也有可能死了之后手就紧紧抓住没放开了。”不管怎么样,这个时候只能往做好的方面想。 莫老板也明白小青年的良好愿望,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做点什么总比坐在这里要好,于是点点头道:“只能试试了。”随后想着想着又觉得生气,满脸怒容道:“你最好求老天保佑你的愿望成真,要是找不回这批货,我先活剥了你。” 小青年不敢争辩,唯唯诺诺道:“那我先准备一下,再晚点就过去。” 莫老板阴沉着脸,点点头。 就在这时,楼下的铁门上传来“嘭嘭嘭”的敲门声。 3   小青年下楼开门,一见门外的来人,“啊”的一声,几乎要哭喊出来,老天啊,救苦救难的菩萨到了。 门外站的不是别人,正是张一鸣。 张一鸣的一身邋遢得无法形容,头发一缕一缕地浆在一起,显然是在脏水中打湿过后,未经清洗直接晒干的结果,衣裤也是同样状况,虽说已经干了,但又皱又脏,还有青一块黄一块的斑点,那是水草和泥土的痕迹。 但是小青年毫不在乎这些,他一把抱住张一鸣,像是见到久别的亲人,“兄弟,大哥,我的好兄弟。”他这两声唤得可是真心实意。 “先进屋。”张一鸣手里一直提着那个旅行袋,无心啰嗦,一闪身进了莫老板的屋子,小青年在后面迅速把门关上。 上得楼来,莫老板见到张一鸣也是大喜过望,像小青年一样,他冲上去就想给张一鸣一个拥抱。张一鸣一伸手拦住了他。 “兄弟,你可急死我了。我们正在想怎么救你呢,你要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对得起我老七兄弟。” 莫老板的姿态就比小青年虚多了,张一鸣一眼能看出来,他冷冷问道:“莫老板,你是想救我呢,还是救这个包?” “救你,当然是救你了。”莫老板信一脸的信誓旦旦,“包算什么,那点货款我还赔得起。”一边说着,他一边伸出手,像是无意识地想接过张一鸣手里的包。 张一鸣如何看不出莫老板这点小花招?他手一缩,避了开去。“哈哈哈。”张一鸣长笑几声,“莫老板,到这个时候你还跟我玩虚的。郑老七说你够朋友,讲义气,我真不知道是他在骗我呢,还是你在骗我。” “你、你什么意思?”莫老板有点紧张起来,心里估计张一鸣已经知道真相,但却拿不准他想怎么做,只得出言试探。 4   “莫老板,你当我傻呢,还是看我像个正人君子?这包是我拚了命保下来的,你以为我不会打开看看?或者,你以为我就算看了也认不出里面的东西?”面对莫老板的试探,张一鸣把话挑明了。 莫老板的脸色在阴晴之间转了几圈,最后终于停在晴朗的一面,哈哈笑起来,“误会,兄弟,这都是误会。既然你已经知道,我们也就心照不宣了。我一直瞒着你,主要是我想你不知道为好,做这个买卖跟走私旧电器不一样,那可是掉脑袋的生意。我这也是为你好。” “这还差不多。”张一鸣做出释然的样子,将手里的包一把扔给莫老板,“看看,少了一件没有。” 莫老板没想到张一鸣这么轻松就被说服,欣喜万分地接过包,连声道:“不用看不用看,对兄弟你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张一鸣一屁股坐下来,“真他妈饿,一天多没吃没喝了。” 莫老板闻弦音而知雅意,哪里还会迟疑,立刻对小青年道:“快,去饭店,好酒好菜多叫几个来。你小子没有段兄弟,这回死定了。”其实要没有张一鸣,死的岂止小青年。 小青年对张一鸣也早存感激涕零之心,莫老板话还未完,他已经飞快地去了。 “莫老板,东西已经给你了。我不做这一行,不知道这包里的东西究竟值个多少,不过,再怎么说,好几百万该有的吧?”张一鸣问。 莫老板看着张一鸣,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心念几转之后,莫老板哈哈一笑,不置可否,将张一鸣的问题带了过去,打算听完他下面的话再说。 “我拚了性命为你保住这批货,这个人情该不算小吧?那我求你的事情……?”张一鸣心里一边斟酌,一边慢慢说道。 是到最后摊牌的时候了,但这牌该如何摊,却让张一鸣颇费思量。可以说,张一鸣这样问话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莫老板是会就此答应送张一鸣出去,还是趁机拉张一鸣入伙?张一鸣真担心这姓莫的一时感激,真就答应把他送到河内去。要是那样,再想办法绕回莫老板身边就得颇费周折了。但张一鸣又不能主动开口要求加入其中,那样做太着痕迹,莫老板这种老奸巨滑之徒,很可能立刻由感激转为怀疑。 张一鸣觉得,现在莫老板的生意在自己面前已经完全暴露,他应该不会冒着风险轻易放自己离开。要不干掉自己,要不拉自己入伙。而以莫老板善于利用别人的性格,至少会先试探一下拉自己入伙的可能性。 听了张一鸣的话,莫老板心头也活动开了。张一鸣这回无意中的表现令他眼睛一亮,像张一鸣这样有头脑、有胆魄、而且有强烈赚钱欲望的人,一旦拉拢进来为己所用,将会得心应手,比小青年那蠢材要好得多。莫老板让张一鸣先参与旧电器走私,本就有意试一试他,不过当时莫老板的想法是今后可以在张一鸣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他做些运送小批量毒品的事情,也就是把他当一个运载工具,从东兴往国内其它城市配送货源。现在情况有点变化,生意暴露了,但莫老板转念一想,把事情挑明了也未必是坏事,看张一鸣的能力,应该能担更大的重任。问题在于,他愿意干吗? 莫老板又是嘿嘿一笑,回避了张一鸣的问题,却问道:“兄弟,你是怎么逃回来的?”   卷二十一 第二百零二章 大大周末   1   赵敏和陈鹭开着车在回家的路上的时候,乐乐正收拾完自己的办公桌,步出办公室,结束了五一长假前最后一天的工作。 离开CL,乐乐来到桃李公司总部,刚出电梯口,碰上也下班准备回家的季婕,俩人打了个招呼。 长假前最后一天的下班,就像进入一个大大的周末,令都市中每天忙碌备感压力的上班族们仿佛一个中了小奖的彩民,手里终于有了一把还算不少的时间可自由支配,心情自然格外轻松。虽然乐乐的工作压力比一般上班族要小一些,但面临长假的轻松愉快的心情一点不见少。 可惜张一鸣不在,刘红又已经通知说要回家陪父母,乐乐感到这样珍贵的大周末时光居然要面临无所事事的境况,觉得很有些遗憾。正好碰上季婕,乐乐便邀她一块过。 “你有什么安排读吗?”季婕问。 “还没呢,要什么安排啊,咱先吃饭,边吃边想呗。” “可是,我已经约了人。”季婕略带歉意地说。 “唉。”乐乐有些失望,忽又笑问:“是约了男朋友吧?” “没有。”季婕否认,“是一女的。” 乐乐继续笑着,不相信。“这么漂亮的女白领,不可能没人追。” 季婕倒也不过分自谦,道:“我没说没人追,不过今天约的真是一女的,打小就认识的。”忽然想起,又补充道:“姚总也认识,我来这里还是她给介绍的。”乐乐一摆手,道:“好了,别这么急于澄清的样子,不耽误你了,快去吧。” 季婕挥挥手,一边跨进电梯,一边道:“下次真有男的约,一定叫你陪我去,满足你的好奇心。” “好啊,说定了,我给你当参谋。”乐乐赶在电梯门关上之前道。 2 电梯门关闭,乐乐这才回身来到姚静的办公室。姚静也在收拾准备下班,见乐乐便道:“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好。” 乐乐一屁股坐下来,跷起了二郎腿,神情很是无聊地说:“静姐你不用马上就好,大把的时间,还不知道怎么打发呢。” “怎么了,乐乐?”姚静发觉乐乐的情绪低落。 “唉。”乐乐一叹,问:“静姐,老公走了多久了?” “没多久,还不到一月吧。”姚静想了想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知道,可我怎么觉得他走了好久一样,怎么才不到一月呀?他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呀?” 姚静停下手里的事情,乐乐的话也勾起她的思念,她呆立了一会,走到乐乐身边坐下。“我也不知道。我考虑的还不光是他多久能回来的问题,他说是去秘密调查洪三宝的事情,反复说没有危险,可是我现在越来越觉得怎么会没有危险呢?没危险干嘛这一次要这么隐秘,还叫刘红给弄了一个假的肝病诊断书。” 乐乐看看姚静,显然她也有同样的担忧,“那你开始怎么不阻止?”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姚静轻叹一声,“这事关系到欢欢姐的性命,我怎么阻止?我心里好矛盾,他要不去,欢欢姐怎么办?可他去了,我又怕他出事。” “我也是。”乐乐也首次暴露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包括刘红在内,当初张一鸣走的时候,仨姐妹心里都有着同样的担心,但谁也不好说出来,因为张一鸣是去做一件不得不做的事情,把令人担忧的真相说破并不能丝毫改变事情的结局,只是徒惹人的愁肠而已,那又何必呢?就像一些身患绝症的病人,所有亲人家属明明知道却故作不知,不但不提不问,还强颜欢笑,尽拣好听的说。而常常,病人自己也知道,也装作不知,和亲人之间互相欺瞒。不过,这可能是世界上最善意、最让人感动的欺瞒之一了。 “静姐,老公这次要是出了事,那、那我们都要后悔死,我们连一句阻止的话都没说,就好像、就好像为了我姐,可以不顾他的安危、可以舍弃他一样。” 乐乐的话说得姚静也是一阵阵心慌,但她不能在乐乐的这种情绪上再添一把火,只得又像劝她又像劝自己地道:“乐乐你别这样说。你想想,就算我们当时阻止他,阻止得了么?跟他这么久了,又不是不知道他,他的女人他怎么可能弃之不顾? 别说这事还有得一搏,就算明知是去堵枪眼,他肯定也会去的。退一万步来说,如果我们拦住了他,他没事了,那、那欢欢姐最后要是没救上,我们难道就不会悔死?而且,欢欢姐现在还怀了孩子,难道你能看着孩子一出生就、就……”姚静说不下去了。 3 本来可以高高兴兴的大周末,就因为一时的寂寥,结果扯出这些让人又难过又不安的话题,乐乐觉得这该怪自己,于是赶紧道:“好了,静姐,我们都别说了,老公一定能解决所有问题的。今晚我们上哪玩去吧?” 姚静也不愿俩人在这互相做无意义的担忧,马上附和:“好啊,你说去干嘛?” “我也不知道。刚才碰到季婕,我想叫上她,多个人热闹点,可她已经约了人。” “是,她跟我说了。就是《风云女性》给我做专访的那个叫文芳的记者。” “原来她没骗我,我还说她约了男朋友呢。”乐乐笑道。 “你真是的,就算约了男朋友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之事,人家骗你干嘛?” 乐乐嘻嘻一笑,道:“静姐,你跟那文记者也熟是吧?要不给季婕打一电话,看她们在干嘛,咱也去凑热闹。让我认识一下文记者,下回给我也做一专访。” 姚静知道乐乐在说笑,便道:“早知你这么想做专访,上回该叫你去。” 乐乐小嘴一翘,故意有点妒嫉的样子,“我又不是什么总,去了人家也不接待。” “你这么想做老总,桃李这边让你来得了。” “我来了你干嘛?” “我回家,专门侍候你们这什么张总、杨总的,好不好?” “你还是侍候张总一人得了,让张总最疼爱的静静来侍候我,我可不敢当。”乐乐揶揄道。 “你个死丫头。”姚静忍不住又要去撕乐乐的嘴,“就爱说风凉话,老公最疼爱的是你才对。只怕他舍不得让你离开CL,这样就不能时时刻刻见着了。” “有什么舍不得的,就隔一栋楼。” “那说真的,”姚静正了正神色,“乐乐你真来管桃李好不好?等老公这次回来我就跟他说。”“怎么了静姐,我开玩笑呢。”乐乐睁大了眼睛看着姚静,“你生气了?”   “不是。乐乐,说真的,等欢欢姐的孩子生了,我是真想替老公也生个孩子了,所以先抽出时间来闲一阵,养养身子,让孩子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那不行。”乐乐叫起来,“上回说好了我先生的,等老公回来我就辞职。” “你看你,说你人来疯你上回还生气。”姚静无可奈何地说。 “我现在不生气了,人来疯就人来疯,反正我要先生。”乐乐歪着脑袋,摇着身子,一幅得意洋洋的样子。 4 “嘿静姐,我想好今晚干嘛了。”乐乐忽然高兴地一拍手,“我们去健身吧,从现在开始为生孩子做好准备。” “这个主意不错。”姚静也赞同。倒也不是说为生孩子做准备,但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打发时间的好法子。“去哪?”姚静问。 “就红颜吧。” “陆婉那里?” “嗯。” 姚静有点迟疑,“欢欢姐不喜欢陆婉。” 正因为欢欢不喜欢,姚静以前几乎没去过红颜会馆健身,不过乐乐不管这一套,她以前就常去。要没有红颜,就没有她们和张一鸣的一切了,这个说来真是话长。   “不喜欢归不喜欢,我们是去健身,又不是跟陆婉套近乎。我好久没去过了。” “跟老公在一起就没再去过吧?” 乐乐想了想,点头道:“好像还真是。” 姚静一笑,揶揄道:“有了老公,也不怕没人要了,运不运动,身材好不好也无所谓了,是不是?” 乐乐也是一笑,道:“不是。是因为有了老公,天天尽是他在床上给我们做运动了,哪里还需要健身。” 姚静忍不住在乐乐的小翘臀上拍一巴掌,“乐乐你真色,什么话都说。” 乐乐哎哟一声,不服气道:“怕什么,做都做了。再说又没有外人。” “做归做,有些事情做了也不要说的嘛。” “那是,雷锋同志做了好事就从不说。” “死乐乐,你的嘴怎么这么快?”姚静被气笑了,笑过才道:“谁都知道每对夫妻都会做爱,但你见过谁把这事挂在嘴上的?” “你不喜欢说我偏说。”乐乐故意捣蛋,“老公在床上给我的运动量比原来健身的时候大多了,你没见我腰都细了一圈。现在老公不在,我得赶快到红颜去健身,保持运动量,保持体形。” 姚静拿乐乐没办法,忽然站起来走到自己的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一小玩意伸到乐乐嘴边。乐乐一看,原来是一支录音笔。 “干嘛?” “你说呀,再露骨一点,我给你录下来,留给老公听。或者,你要是还觉得不过瘾,我给你挂网上去,怎么样? 证你短期内立刻窜红,网名就叫“牡丹姐姐”,让网上其他那什么姐姐的去歇菜;然后你可以再开一博,自称老杨,把新浪那些什么名博全部掀翻,百万点击算什么,中国第一博非你莫属;最后呢,再出书,叫《北京宝贝》、叫《忘情书》,把什么上海的、广东的美女作家全都逐出江湖,从此登上首席美女作家宝座。总之,中国名女人的头把交椅舍你其谁。正好,你刚才不是想做专访吗?到那时候,你不用是什么总,别说《风云女性》,就算《时代》周刊的封面也给你留了位置。” 乐乐“呀”地一声惊叫,跳起来,一把夺过录音笔。“静姐你太歹毒了。你原来不这样,人家说最毒妇人心,你是为人妇之后才变的吧?” “我以为你真不怕呢。”姚静终于制住乐乐,心里很是高兴,大周末轻松愉快的心情彻底回来。 俩人正闹着,姚静的手机这时响了。   卷二十一 第二百零三章 水底莲花 1   关于张一鸣的逃脱,可以说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说起来,还是欢欢救了他一命。 张一鸣昨晚跳下北仑河之后,迅速沉向水底,这一沉,张一鸣才意识到自己入水的地方可能正好是一个水湾,因为他感到这里的河水流速不快,略带旋转,而水深则似乎超过在河岸边的这个位置所应有的深度。 张一鸣憋住一口气,待身躯在水中停止下沉后,判断了一下方向,开始一边向河对岸游动,一边慢慢浮出水面。张一鸣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怕动静传到水面被越南边警发现,他不熟悉越南边警的习惯,不知道他们的责任心到达什么程度,对于像这样跳水逃跑的走私犯,他们是略微搜索、等待一下就草草了事呢?还是死咬住不放,甚至也派人下水追踪呢? 当然根据常理判断,他们的做法应该是前者。但张一鸣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双脚向下轻轻一蹬,想借点力缓缓上浮。这一蹬,张一鸣竟没有蹬到水底的河床,看来这个位置真够深的。张一鸣只能轻轻划动手足,依自己的判断往河对岸中国一侧潜去,并在此过程中浮出水面。 就在张一鸣快要根冒出水面的时候,忽然他听到微弱的“噗”的一声,像是什么细小的东西从离自己不远的水面高速入水的声音,张一鸣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噗噗”的声音已经在自己周围密集起来。 这是子弹!张一鸣突然明白,越南边警向水中开枪了!这一下把张一鸣吓出一身冷汗,要是刚才早冒头半分钟,越南边警的子弹就不会这样盲目,而自己的脑袋也许就开了花。惊诧中的张一鸣不能犹豫,立刻转头向下,再次向水底沉去。 张一鸣在水中调头向下的动作令水面泛起一个大的涌动,越南边警借助强光电筒发现这个情况,立刻,又是“噗噗噗”的数枪射向那里。就在这一轮射击中,已经转头下潜的张一鸣觉得手臂一痛,他知道自己被子弹擦中了。 从感觉上判断,张一鸣知道自己只是皮外伤,问题不大。但这种情况却让张一鸣认识到,如果这时候游向对岸,潜在的风险远远大于现在这点小伤。 怎么办?现在冒头就是一个死,但能呆在水下的时间毕竟有限,又不知道越南人会守候搜索多久,怎么办? 张一鸣一边紧张而焦虑地思索着,同时又对这令人恼恨的越南边警很是疑惑——他们这是怎么了?仿佛跟自己有深仇大恨似的,不过一个走私嫌犯,至于吗? 2 张一鸣不知道,越南边警今晚对他的举动,完全是一个意外,而这个意外却又跟他自己有关。问题就出在被张一鸣一拳击毙的那条狗身上。 张一鸣击毙的警犬,是越南边警手里最优秀的一只纯种德国警犬,又经过训练人员和德国专家三年的特训,出色完成过很多次任务,也是今晚带队的边警队长最喜欢的一只警犬。本来今晚一开始并没有决定要这只警犬出任务,但边警队长出于喜爱,当作溜狗一样,把它给带上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就这样一次计划之外的任务,等到张一鸣扑通一声跳入北仑河中,边警队长带着自己的队员追上来的时候,迎接他的,只剩下警犬一动不动的身体和兀自流血的头部。 那一瞬间边警队长的狂怒不可遏止,张一鸣几乎成了杀死他儿子的仇人一样。他叽哩哇啦一阵怒吼,命令队员在张一鸣跳水的地方大肆开枪射击,务必要把张一鸣置于死地。 在水下的张一鸣不知道这一切,就算知道也无可奈何,难道还能道个歉,解释一下?张一鸣现在正为胸中那渐渐缺氧的空气而憋得难受呢。 张一鸣沉到水底,脚底踩到的是松软的淤泥。这个时候,张一鸣手里那个旅行包起了作用,包的重量使得他能比较安静地呆在水下,不用划动手脚去抗拒水的浮力。可老这么呆下去也不是办法呀,人又不是鱼,妈的!张一鸣又急又气。 实在憋不住,张一鸣悄悄地向水面浮去,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上浮的速度,因为并不知道越南人走了没有。张一鸣运足密宗太极功力,观察水面情况,虽然在晚上,又是水下,漆黑一片难以视物,但随着接近水面,渐渐有微弱光线进入眼中。就在这时,张一鸣发现水面几点很明亮的光点晃过。 那是越南人手里强光电筒在水面扫过的痕迹,张一鸣立刻判断。奶奶的,还没走,张一鸣一声叹息,又向下沉去,这时候,渐渐开始有晕眩袭来,那是大脑缺氧的征兆。 3 当张一鸣再次沉到水底,晕眩的感觉越来越重,气息已到强弩之末的状态。张一鸣心里不禁产生一阵恐慌,难道自己的命运竟是在这边境线上的北仑河中淹死或者被他妈的越南人击毙?妈的,要是在自卫反击战中,至少还可以得一烈士荣誉,可现在这算什么? 张一鸣想潜泳过河,只要到达中国一侧就好办了,越南人不可能向中国方向开枪,所以只要过了河心,就算冒出头来越南人也鞭长莫及,只能望河兴叹。 可是,现在望河兴叹的却是躲在靠近越南一侧岸边河底的张一鸣。张一鸣已经试过,他现在所处的地理环境非常特殊,是在河湾里一个深窝处,这个地方没有河滩,从岸边下水就几乎是直下深水潭,所以对于水下躲藏倒是非常适宜,像现在张一鸣其实就在越南人的脚下的几米深处,一边借助手里旅行包的重量,一边抓住河岸壁上的水草,静静地伏在靠河岸的水底。 而头顶站在岸上的越南人却把注意力集中在离岸边稍远的地方,张一鸣渐渐适应了水下黑暗之后,可以隐约看见稍远处外水面上微弱的光斑晃动。这说明越南人一直还没有放弃对他的搜寻,而且说明越南人对这个位置的水下地理状况很熟悉,因为他们手电筒在水面搜寻所封锁的地方,正好是张一鸣所处的水下洼地的边缘,也就是说,张一鸣困在了一个水下大坑中,不论他想往上下游还是对岸游去,哪怕是潜泳,他都得出了这个坑,而这个坑的边缘处水并不深,只要张一鸣游到那个位置,他在水下的身影或者因为他游动而在水面泛起的水波都会被紧紧盯着这些位置、不断用强光电筒照射着的越南人发现。 一旦被发现,等待张一鸣的将会是N颗子弹的射击。张一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知道越南人似乎下决心要置他于死地。 随着胸中氧气的缺乏,张一鸣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仿佛昏昏欲睡的状态。张一鸣强令自己守住心神,保持灵台一点清明,他知道一旦自己失去意识,就会慢慢自然浮出水面,那时候越南人可以像捞一条死鱼一样轻易地把他捞起来,或者越南人不耐烦捞他,也许直接开枪就把他毙在水中了。 妈的,要是那样,老子宁愿在水底憋死,也不便宜了你们这帮狗日的,成为你们的战绩,让你们回去表功。老子就要像*一样,也许早死了,但就是不让你们知道,就是不让你们省心、不让你们睡安稳觉。 想归这样想,张一鸣还是不断地利用残余意识努力想着办法,或者说等待时机,他隐隐约约总感到这次的处境跟某个时候有点相像,也是水底,也是深潭……。 忽然,张一鸣记起来,曾经在湖南那个叫坳里的山乡救落水的小学生时,不就是这样的境况吗?那一次,自己晕了过去,结果沉在水下达四十分钟,最后的结果却是毫发无损。 还记得那白老师怎么说?你就像龟息了。张一鸣当然知道自己不会什么龟息之术,但是他记得,那一次晕过去之前的一瞬间,似乎感到一缕真气从手腕传来,护住他的心脉,并且关闭了他的呼吸。他后来判断应该是手上的佛珠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保护了他。 对,佛珠!张一鸣摸了摸手腕,欢欢送的那串佛珠此刻仍在手上,张一鸣心头一阵狂喜,看见了希望。 4 从入水到现在,说来话长,其实不过五六分钟。对于一般人而言,这时间也够长的,除非经过长期特殊训练,肯定憋不住这么久。 张一鸣由于密宗太极心法的帮助,比一般人的气息悠长许多,但密宗太极心法终究不是龟息大法或者水下换气心法,也许有一天张一鸣到达某种更高境界的时候,所有这些传说中的心法可以互通,但至少现在他还不行。因此这五六分钟过后,张一鸣晕眩的感觉越来越重,意识模糊得也越来越快,要不是他拥有超过常人的意志力,只怕早在本能的作用下冒出水面了。 想到佛珠的功效,仿佛一剂强心针,张一鸣的灵台又清明了一分,他抓紧这个时间调动密宗太极心法,想同手上的佛珠建立联系或者感应,把佛珠那神奇的功效诱发出来。 但是无论张一鸣怎么努力,佛珠就像一串普普通通的装饰品一样,静静地套在手上,毫无反应。张一鸣几乎失去信心,清明了一点的意识又再次开始模糊下去。 为什么会这样?张一鸣还是做着抗争,不让自己的意识彻底完蛋。但是抗争又有什么用呢?意识还是在一点点地失去,张一鸣已经无力去控制密宗太极心法,抓住旅行包的手在不知不觉中也处于将松未松状态。 忽然,一道清凉真气嗖地从手腕佛珠冒出,瞬间传向心肺,令张一鸣为之一振,一下清醒过来,才知道自己刚才已经失去意识。坐着打盹的人都有这样的经验,脑袋突然失去支撑往下一点,人便醒了,这时才知道自己刚才睡着了。张一鸣刚才就是这样的类似情况,但就那么一下,他清醒后,佛珠上那道真气又没了。 张一鸣并非一个低智商之人,就这一下,他已经悟出点道理来。上回在潭底遇险的时候也是这种情况,在张一鸣失去意识的时候,佛珠才开始发威。莫非,正因为自己努力想保持灵台清明,反而关闭了佛珠的功效,而自己失去意识的状态才正是开启佛珠无边法力的阀门? 现在已经想不了这么多,就这么试一试,如果我张一鸣注定命绝于此,那就来吧。张一鸣用最后的力气解开自己的皮带,将手上的大包串在腰间然后重新系好,这样,即使失去意识他也不会丢下这个包了。 张一鸣此举可不是想替莫老板保住这个包,至今为止他还不知道包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他已经判断不会是小青年说的货款。 暂时不管是什么了,张一鸣现在需要的是这个大包的重量,以使自己在失去意识之后因这包绑在身上拽着而不至于浮出水面。 做好这一切,张一鸣缓缓吐出胸中早已不含氧气的空气,因为这空气的吐出,他的身子继续下沉几分,最终,张一鸣变成坐在水底的河床之上。 张一鸣干脆盘起两腿,成打坐姿势。既然是文殊菩萨之佛珠,也许这样的姿势更加有效。就算不是更加有效,也算是对佛祖、对菩萨表示一份虔敬之心吧。 佛祖保佑!菩萨保佑!还有,欢欢,你也保佑老公吧! 张一鸣的嘴角不知不觉现出一抹拈花一笑般的微笑,仿佛自己正坐在一朵洁净的莲花上,刚才那焦躁的、急于逃生的心情一下宁静下来,任由自己的意识慢慢模糊。终于,那道熟悉的清凉真气再次传来,并迅速护住他的心脉。 张一鸣在水底睡着了……。   卷二十一 第二百零四章 登门相劝 1   电话是陈鹭打来的,声音有一点焦急,也有一点犹豫,叫了一声“姚姐姐,我……”,便打住了,似乎想问什么又不便开口。 “怎么了陈鹭?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姚姐姐你也信不过?”姚静压抑住奇怪的感觉,柔声对陈鹭道。 “那……那你告诉我张一鸣真的在梵净山吗?真的联系不上他吗?”陈鹭终于说出来。姚静已经告诉过陈鹭张一鸣的去向,现在又这样问,就好像是对姚静以前的话不相信一样,所以陈鹭觉得难以开口,但现在出了点事情,她不得不问。 “出什么事了陈吃鹭?你在哪里?为什么问这个?”姚静感到很意外,以陈鹭童真的天性,从来不会轻易怀疑别人,更别说怀疑姚静了,她今天这反常的举动一定有着某种原因。 陈鹭放低了声音,道:“我在干妈家里呢。都怪我,叫赵敏姐姐五一节出去自驾游,又没有想好去向,结果、结果赵敏姐姐刚才决定要去梵净山,找张大哥。她到房间收拾行李去了,说明天一早就动身。” “啊?!”姚静大吃一惊,“干嘛非得去找他呀?” “张大哥走的时候也没跟姐姐说,姐姐生他的气,要去问清楚。” 天哪! “陈鹭,你赶紧劝住你赵敏姐姐,北京到贵州,上千公里,你们两个女孩子,这怎么行。而且、而且我是真的联系不上你张大哥,梵净山那么大,你们怎么找啊?”姚静心里直着急,这全是那个谎言害的,没想到现在闹出这么个事情来。 “我怎么劝得住姐姐,她要做的事情,干妈都没办法。”陈鹭急得快要哭出来,“都怪我,不提什么自驾游,她就想不到这上面去。” “你干妈在吗?”姚静问。 “还没回。回了也没用的,除非、除非张大哥给姐姐打个电话,不然谁都没用的。” 姚静一叹,知道陈鹭的话句句属实,没有半点夸张。赵敏这性格,唉!